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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愤怒谴责,我们还能做什么?

绝对深度 2017-12-11 20:58:50 本刊编辑部 总第245期 放大 缩小

  近日,继携程虐童事件被曝光后,一连串类似新闻一次次地刷新人们的忍耐极限,几乎每天都有新的虐童事件被爆出。距携程事件发生只有半个月时间,如今,北京某幼儿园又被爆出虐童甚至性侵儿童丑闻,令人触目惊心、毛骨悚然,真相还有待调查。

  11月9日凌晨,一名知乎网友匿名写出了事情发生后,她和亲子园沟通的艰难过程。讲述的大概过程与携程旅行网官方声明基本一致,但描述了更多细节。

  该名自称为宝妈的网友提到,帮还差4天满2岁的孩子申请进入携程为员工办的亲子园,本来满心欢喜。然而,入园后仅仅3天,宝妈发现孩子的耳朵有伤痕。怀着担心纠结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和老师沟通,却被告知“我从事幼教事业37年……我们都有专业证书和职业道德,有爱心和责任心……”她说:“我是揭露整个虐童事件的家长,我们孩子是最早发现被虐待的。目前外界看到的视频都是昨天家人含着眼泪整理出来的……”

  11月9日晚23时许,携程旅行网官方发布了“携程‘亲子园事件’最新情况说明”。携程官方说明显示,11月4日一早,该家长联系携程亲子园园长郑燕,郑燕的回复依然推搪、语气强硬。家长未能获得孩子的实际情况与信息。”后来该家长联系了携程亲子园项目负责人,在人力资源部的协调下,家长看到亲子园的班级之一彩虹班11月3日的视频,发现了“老师打孩子”等画面。

  幼儿被幼儿园老师虐待的案例频频爆出,针扎、脚踹、不给吃饭、殴打等等,如何斩断那些伸向幼儿的丧心病狂的罪恶之手?如何保障孩子的合法权益和身心健康?

  学校何时成了“鬼门关”

  “一岁半的小朋友,半个小时喂了半罐芥末……还拿消毒水往孩子的眼睛和嘴里喷……你受得了吗?我从昨晚哭到现在,我后悔啊,我悔得肠子都青了。”这是目睹了自己孩子被虐待视频的家长愤怒而无助的控诉。在场的几名成年老师望着施虐者殴打,无动于衷。越是幼师们司空见惯的冷漠,越是家长们双眼通红的绝望。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类似的虐童事件已经发生过太多次了,还正在发生。仅仅2014年,被曝光的针扎儿童的案例就发生了19次。无法想象19次公开报道的背后,还有多少因威胁或忍气吞声而消失在公众视野中的虐童事件。

  2015年12月,吉林四平市红黄蓝幼儿园约30名幼儿遭老师针扎。2008年11月到2013年10月,西安枫韵幼儿园冒用其他医疗机构名义,在长达5年多的时间里,给孩子们喂了5.36万余片的“病毒灵”。这所幼儿园利用“保守秘密”和幼师的权威使得“服药门”事件隐藏得滴水不漏。2012年,温岭幼儿园虐童事件里,幼师颜某将孩子的双耳向上提,致其双脚离地——孩子痛哭,幼师却开心地笑了。对于这些幼师们来说,孩子是泄愤的工具,是为所欲为的玩具,是懂事听话的实验品。你在办公室里拼命赚奶粉钱,而你最疼爱的宝贝在幼儿园里被人残忍虐待。

  据2002年教育部统计,全国幼儿教师学历主要集中在高中毕业、专科毕业、高中毕业以下三个水平,分别占到总数的57.98%、33.32%和6.34%,而广大县镇农村地区,高中毕业以下的幼儿教师在幼师队伍里占更大比例。

  而在中国各省,以初中生为招生对象的中专幼师和职高幼师招生线多在普通高中以下,生源大部分是普通高中升学无望的学生,这直接影响了幼儿教师的素养。从小学到初中、高中、大学,老师的门槛都很高。然而,幼儿园教育,没有门槛,只有地毯。初、高中时打着群架的“小太妹”摇身一变去了幼儿园做“天使”老师。

  幼儿园园长证“花钱保过”的新闻屡见不鲜;持证上岗的幼师仅为半数。也许对于家长来说,衡量幼儿园老师能否好好照顾孩子的最高标准,不是他们学历多高、知识多丰富,而是他们是否真的爱孩子。然而,这些幼儿园老师里,有多少真正热爱教育行业的呢?那她们为什么还要做幼儿园老师呢?有的人是因为毕业前签5年的合同,干不完赔钱,不签不给毕业。低收入下巨大的工作压力,以及职业认同感缺失,导致幼师群体产生严重的负面情绪。

  根据北京师范大学学前教育学冯晓霞教授和梁慧娟博士通过问卷调查和访谈,对北京市50所不同体制幼儿园的447名教师进行的调查显示,虽然因工作重压下产生的身心疲劳与耗竭的状态呈严重倦怠的幼儿教师只占2.9%,但出现明显倦怠倾向的教师人数却达一半以上。按被调查教师所选题目的百分比排序,幼儿教师的职业倦怠依次表现为疲惫不堪(88.5%)、担心出事(86.7%)、焦躁不安(65.9%)和经常只想一个人呆着什么话也不说(65.6%)。

  除此以外,职业的认同与发展也是幼师产生倦怠情绪的重要方面。2008年全国59.25%的专任幼儿园教师未评职称,其中农村幼儿园教师有71.67%没有职称,而2008年小学教师没有评定职称的比率仅为5.78%。目前中国尚未建立专门的幼儿园教师职称及评定系统,而民办幼儿园教师的职称评定更是处于一种无人管的状态,很多民办、农村幼儿园教师连身份都得不到确认,更无从谈起评定职称的资格。以广东为例,全省15.2万幼儿教师里,有11.4万教师没有评上职称,占75%。

  于是,他们生活里憋着的闷气、负情绪,带到了天真的孩子面前。一进入幼儿园,孩子们就好像被关进了黑箱子。一方面,幼儿园全盘掌握孩子的一举一动;另一方面,家长对实际情况的了解却微乎其微。如果没有耳朵和头皮上的青紫伤痕,而是针扎或是喂药的虐待,岂不是三人成虎、瞒天过海?一边强求理解,一边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真正的“恶魔”在幕后

  所谓被多次报道的明星机构,原来也只是魔鬼的游乐场。在此次虐童事件中,除了涉案的幼儿园老师,我们往往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为了孩子学苑负责人、锦霞儿童益智服务中心理事长、上海锦霞教育信息咨询有限公司创始人、上海童领企业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宝贝创意谷创始人——张葆葆。

  然而,携程亲子园项目是由《现代家庭》杂志社旗下的为了孩子学苑办的。在某招聘网站上,张葆葆创立的上海锦霞教育信息咨询有限公司正在招聘老师。任职要求里,连最基本持证上岗都没有,在收取高额托管费后,却提供如此低廉的幼教服务。然而,上海锦霞教育本身也没有承办幼儿园教育的资格,其经营范围也只有教育信息咨询、企业形象策划、销售文具和体育用品。

  幼儿园乱象就是因为,大量第三方无资质教育机构都放进来办幼教,这些人渣只是为了在孩子身上大赚一笔,谋财害命那又怎么样?反正出事了就直接甩锅临时工。那为什么会有这类幼儿园存在呢?

  参考上海市《普通幼儿园建设标准》,一个学生均面积至少要达到21.29平方米,也就是每招收100个学生需要至少2100平方米的场地,还不包括专门的室外活动空间,但是对于高楼大厦里的企业来说,难以做到。如果这些要求不达标,就无法获得办学许可证,而绝大部分企业的营业执照经营范围都不包括托幼管理。所以对于携程这类大企业来说,办一个幼儿园也是十分艰难。

  据2016年的新闻报道,在携程亲子中心,企业与家长、第三方教育机构建立了三方机制,并购买了相关责任险,消除企业在办“职工亲子工作室”当中的一些后顾之忧。为了孩子学苑这种毫无资质的机构为什么会被携程选中,从违规机构摇身一变成为样板项目?根据携程方面透露,在三家竞争机构中选择为了孩子学苑,主要是因为上海市妇联的推荐。2017年5月31日的新闻,上海市妇联举行专题新闻发布会向媒体宣布长宁区携程亲子园已完成实事项目验收,6月1日正式挂牌,首批投入试运营。

  不合格的配套设施、薄弱的责任意识、漠不关心的旁观态度,一点点助长了幼儿教育行业的危险火焰,也一点点掐死了家长们的期望。

  救救我们的孩子

  幼儿3到6岁,父母的替代关系幼儿园老师的进入,往往是被师生关系主导的一种强弱关系。幼儿园老师对于孩子世界观的形成,占据着异于常人的重要地位。心理学研究表明,受虐儿童往往会出现智力发育的迟缓、语言发展的迟滞以及学业表现的失常。其中最主要的影响还是儿童对于社会的认知,受过虐待的儿童更容易把交往对象知觉为敌意的,也影响到他们对于他人情感的感知和推理。

  在情绪的表达上,调查表明受虐待的学龄前儿童对其他儿童的难过缺乏敏感性,受身体虐待的儿童对痛苦和不幸有不适当的反应,而不是对有关的情绪或悲伤的表达,自卑感、恐惧、无助、孤独可能会陪伴孩子的一生。

  如果发现孩子可能被虐待应该怎么办?

  1、耐心地与孩子交流,及时进行心理疏导,了解相关情况。

  2、询问其他家长是否有类似情况,进一步印证虐待的广泛性。

  3、对孩子的伤口进行拍照取证,去学校调取监控等。

  然后就可以报警了。万幸的是,中国一直在弥补儿童保护在刑法中缺失的那块,现在终于“有法可依”了。2015年8月29日,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正式颁布《刑法修正案(九)》第二百六十条:“对未成年人、老年人、患病的人、残疾人等负有监护、看护职责的人虐待被监护、看护的人,情节恶劣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单位犯前款罪的,对单位判处罚金,并对其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依照前款的规定处罚。有第一款行为,同时构成其他犯罪的,依照处罚较重的规定定罪处罚。”

  而在这个过程中,疏通孩子情绪永远排在第一位。隔绝孩子与施虐幼儿园的接触,引导他慢慢走出受虐环境。支持与陪伴,是孩子最需要的。我们没办法去阻止那些魔鬼们,奢望唤醒他们的良知。但我们至少可以教会自己的孩子最基本的自我保护意识。

  “爱打报告的小朋友并不坏。”美国《儿童虐待预防与处理法案》中一些与儿童密切接触的人员,例如教育者、虐待咨询的社会工作者、心理咨询师、警察、商业摄影、制片等行业从业人员等,也被列入了责任举报法中。这些人如果在工作过程中,怀疑某个孩子受到了肉体或者精神上的虐待,必须在一定时间之内(通常是24小时之内)电话报警或者联系儿童保护组织,然后在36小时内完成书面报告递交于儿童保护局。

  我们的社会虽然尚且做不到这样的程度,但我们可以教会孩子“打报告”,让他们把潜在的伤害说出口,也许虐童事件就能尽早被扼杀在萌芽之中。我们要让孩子们知道,纵使遭受暴力,全世界也都会帮助你渡过难关。

  (谈心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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