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越来越多的中国游客变得更加见多识广，旅游开发开始走上一条不同的道路。作为20世纪小说家茅盾的故乡而出名的乌镇正努力跻身这场变革的最前沿。
在乌镇这个以迷人的水道和传统建筑闻名的古镇，刘鸿飞的独角戏带来令人耳目一新的真实一刻。刘鸿飞所在的黑猫剧团从北京来这里参加10月举行的乌镇第四届戏剧节。这个由年轻演员组成的剧团专注先锋派戏剧作品。
赖声川是乌镇戏剧节的发起人之一。他第一次到乌镇时说，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美丽的舞台”。但他也说，这里缺乏精神，没有灵魂。一些批评人士称，乌镇有一种了无生气的感觉。但不管怎样，这座小镇已经成为中国旅游开发的一个非常成功的范例。这里每年接待近700万游客，给这座人口约5万人的古镇带来巨大的经济实惠。
戏剧节主办单位文化乌镇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陈向宏说：“我们就像飞机的发动机，创造商业机会来带动整个乌镇。”同时担任乌镇旅游股份有限公司总裁的陈向宏说：“人们不再想简单地拍照，然后走人。他们希望在一个地方待得更久一些，全身心地体验。”这家公私合营公司负责管理乌镇的开发。他还说：“我们为乌镇打造了一个美丽的外壳。现在我们正努力用文化填充这个外壳。”
陈向宏的做法反映了近年来对中国文化的普遍理解。在这里，官员和商人更经常地把文化当成一种商品来谈论，而不是自然发展的事物。为此，乌镇凭借年度戏剧节强行在国际文化地图上留下印记，领先于该地区星罗棋布的其他任何一座水乡。今年为期10天的戏剧节吸引了超过3.5万人。
乌镇还在今年春天举办了国际当代艺术展，展出了包括达米恩·赫斯特和张大力在内的40位重要艺术家的作品。展会的一大特色是组织了一个知名度颇高的顾问委员会。还有去年创办的木心美术馆，专门展出出生在乌镇的画家木心的作品。他在“文革”中被投入监狱，后来获得平反。
除文化和旅游领域，乌镇或许最为人所知的是乌镇世界互联网大会，政府高官、中国和西方顶尖技术公司的高管汇聚这里（今年的大会于11月16日至18日举行）。今年7月，乌镇旅游股份有限公司与互联网公司百度达成开发无人驾驶汽车服务的协议，使乌镇成为中国第一批测试这项技术的地方之一。
今年戏剧节的艺术总监孟京辉说：“乌镇具有一种滋养的力量。在内容和预算方面，他们给我们充分的自由。这在中国是少有的。”孟京辉说，来乌镇的游客只能进入两个指定的旅游区，这带来某种被动观众。两个旅游区均由乌镇旅游股份有限公司经营，门票大约15美元。
旅游区内是一个繁华的城市乌托邦。旅游公司精心策划的一间间店铺坐落在极其古朴的传统建筑内，保证提供各种风味小吃和工艺品，比如葱卷和蓝印花布。200多名清洁工将石板路面打扫得干干净净。人行道上没有垃圾，街面上也没有晾晒衣物。处处是随时就可以自拍的背景——波光粼粼的绿色运河、倾斜的瓷瓦屋顶和一座座石桥。
20年前，乌镇是中国正在被城市化掏空的众多小镇之一。在一场大火烧毁大半个镇子后，乌镇人陈向宏看到了将这里重建为旅游景点的机会。没有太多可以开发的东西。这里没有可以印到明信片上的山峦和大河，但有古代作为京杭大运河的一部分而修建的水道和日渐破败的传统建筑。工人们修复，有时甚至彻底重建古建筑。他们从镇子的东边开始，随后扩展到西部。
居民被迫搬迁，工厂关闭，输电线埋到地下，清理水道，修建停车场、游客中心和宾馆。这是一个给居民造成损失的有争议工程。比如为了给乌镇的发展让路，刘慧根就被迫搬了两次家。
67岁的刘慧根是一位子承父业的理发师，他说：“当然有人反对，不过他们最终改变了想法。最后我们都在努力成为好公民。”刘慧根在他位于乌镇西部景区主要步行街上的小店里接受采访，白色墙壁的店里放着两把生锈的理发椅。早在游客到来前他就在这条街上工作，有20年了。他说，除了比以前更整洁和更商业化，这里看起来没太大变化。
刘慧根说，因为旅游区要门票，一些老顾客不来了。不过，和这里的其他许多店家一样，游客的增加足以补偿这种损失。66岁的沈文英（音）说：“有了游客，日子比以前好过了。”不久前的一个下午，沈文英坐在木凳上，手伸进桶里，剥蚕茧，制作丝线。在她工作的时候，一群游客开始围过来，拍下似乎是当地一位老手艺人工作的照片。
（美国《纽约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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