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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折叠》:一个误会

pinweiyuedu 2016-09-18 16:52:02 柳展雄 总第228期 放大 缩小

《北京折叠》不是一篇单纯的科幻小说,如果它是的话,绝不会吸引大众的眼球。“社会分层”、“阶级固化”、“贫富差距”,这些现实而非科幻的事物,撩动了中产阶级读者的心弦。

在《三体》里,“黑暗森林”原本是宇宙社会学的法则,是主人公历经千难万险顿悟出来的真理,然而互联网大佬将其庸俗化,生拉硬拽到现实生活里,滥用成为企业教条。《北京折叠》里,三个空间的设定已经不是隐喻,而是赤裸裸的现实映射。

在郝景芳的描述中,未来的北京城分为三层空间,第一空间最为高贵,五百万人管理整个城市,拥有生杀大权,他们从清晨六点生活到到第二天清晨六点。然后空间休眠,大地翻转;第二空间生活着两千五百万白领精英,秩序井然,有条不紊;第三空间肮脏恶臭,五千万人处在金字塔底端,以捡垃圾为主业,生存时间为夜晚十点到清晨六点,接着又回到第一空间,循环往复。

时间经过了精心规划,小心翼翼隔离,五百万人享用二十四小时,七千五百万人享用另外二十四小时。每一层分配的东西不同,金钱、货物甚至大自然都是不等的。由于空间折叠的高新技术,第一空间能分到的蓝天、空气是第三空间的三倍。

城市能像变形金刚一样折起来,第一眼看到这个构想,让人震撼、新奇。但新鲜感很快消退,在接下来的叙述里,空间折叠除了使主人公老刀越界困难外,几乎没起到任何铺垫作用。不同空间的人如何建造房屋、栖息生活,全然没有提及。

刨除机器人、液晶触屏等科幻元素,《北京折叠》就是一部后现代主义小说,其文学谱系离卡夫卡、博尔赫斯很近,离海因莱因、阿西莫夫很远。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建筑、压抑阴暗的社会背景、荒诞的故事情节,郝景芳的创作套路,卡夫卡在写作《万里长城建造时》早已用过了。职业作家对现实的精准洞察力和厚实的人文社科知识,郝景芳全都欠缺。

创作《北京折叠》的时候,郝景芳住在北五环外的城乡结合部,楼下是嘈杂的小巷子、菜市场。有时候她在楼道和居民聊天,坐出租车的时候,和司机攀谈,她对底层的接触也仅此而已。

郝景芳的心态像19世纪初的纺织工人,以为只要打碎了现代机器,就能获得解放。这种反科技的心态,造成了这篇科幻小说里科幻想象力的贫乏。在未来世界里,政府高层文件居然是打印的,男生想传递爱意需要手写情书,而不是通过QQ、Email。现代技术做到了空间整合,可以分配阳光和空气,却连简单的垃圾回收都要人工处理。

公允地说,这不能责怪作者,《北京折叠》稿子写作于2012年年底。小说家能够预想到无人商店、自动做饭机器,但现在互联网已经做出淘宝、外卖、支付宝,实现更加便利的生活。这也说明了,现实的进步比任何科幻小说来得更快,更不可思议。

造成阶层分化的,不是科技,也不是资本主义,而是无孔不入的政治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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