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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组是个技术活儿

pinweiyuedu 2016-08-16 17:00:03 李 帆 总第226期 放大 缩小

自从和我妈成为好友之后,我在微信上的创作便出现了极大的局限。有时,多事的亲戚说我又在调侃她了,有时,老妈自己看了觉得不爽,无论哪种情况,作为一个耿直的母亲,她都会直接打电话,要求撤稿,态度还很不友好。我泉涌的文思,总是被她活活打断。终于有一天,一怒之下,我就把她屏蔽了。在微信时代,这虽算不上大逆不道,但也标志着一种决裂。按照一般解决方法,可以把我妈分组,这样,可以选择性地让她收看内容,然而,我怎么知道这些亲切幽默的小段子里,哪些是她喜闻乐见,哪些又是她极度反感的呢?

分组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当下社交而言,朋友圈是了解一个人最便利的窗口,因此,在每一次分组中,我们必须要考虑清楚,要呈现给对方什么样的自我。社会学家米德认为,一个人如能接受他人的态度,像他人期望的那样扮演自我角色,那么,他就达到了“自我”的程度。比方说,老板一般喜欢勤奋向上的员工,那么,在对老板公开的朋友圈里,大可以发些吃了一半的外卖照片,配上些“今晚豁出去了”的豪言壮语——这其实也是一种隐形的撒娇。与此同时,我们更想吐槽自己的辛苦,但这一部分“自我”,还是留给朋友看比较保险,顺便求一点安抚和慰藉,要是能获得吃饭的邀请就更妙了。长此以往,实际能力姑且不论,至少在印象中,老板会觉得你的工作态度是没问题的。当然,我也见过适得其反的。有个前同事每逢加班必发微信,内容平淡无奇,无非“今晚又要加班,今夜无法入睡”之类,这样做貌似机巧,实际并不高明,终于有一天,领导坐不住了,拖他去办公室,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对加班有意见?”

实际上,人可以获得许多自我,每一个自我均代表了一系列从不同的社会群体中获得的单一反应。我们在下属面前,最好表现出自己威严的一面,在父母面前,要扮演孝顺的儿女角色;在男神女神面前,我们就是最有诚意的粉丝;职场上的同事,看到“自我”的一面就够了;和自己关系比较亲密的人,可以让他看到更多面的“自我”。如果说,在现实生活的全方位交际中,无论如何掩饰,也会不小心露出几个不想展示的“自我”,那么,在网络时代,尤其在微信这些社交媒体上,我们可以最大程度地选择“自我”,并通过分组的方式,将这个“自我”定向推送出去。可以想见,真正能在朋友圈里毫无顾忌,把自己的喜好,包括偏见完全展现出来的,如果不是神经极度大条,那就是真正的好友,这种相互欣赏与包容,可以看作网络版的俞伯牙和钟子期。

相比于粗暴的屏蔽,分组的操作可精细得多。被屏蔽的那些人,一般仅是泛泛之交,或仅在某一部分有交集。你和外卖小哥互加微信,只不过为了送餐便利,除非好奇,双方谁都不会愿意深入了解更多。但很多情况下不好这样处理,尤其在利益相关的时刻。想象你上酒桌表忠心,好不容易谈下来一个大客户,面红耳热后,双方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互加了微信,等到第二天,对方在酒醒之后,想浏览你的朋友圈,增加进一步的了解,结果,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谦虚的黑线——这分明是没有诚意的表现嘛。所以说,有些人永远屏蔽不得,尽管有一万个不情愿,你必须展现出某一部分的自我。

但是我们可以通过分组来选择自我。有趣的是,随着年龄段的不同,对于分组的操作也不尽相同。我的前领导从不分组,他发在朋友圈的内容,包括鸡汤鸡血、秘史八卦,基本期望所有人看到。他不想说的话,那就憋在心里,总之永远不会出现在朋友圈。而我的同龄人,还有比我们岁数更小的这一群,把分组功能用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既然可以分组,那么,为什么要白白放过一个吐槽的机会,为什么要扼杀自己的表达欲望?

即便如此,分组毕竟是一件劳心的事情,终于有一天,群里有人开始讨论,是否可以做一款软件,针对不同的受众,每天自动生成不同的内容,然后就可以口无遮拦,痛痛快快地做自己。截至目前,这款神器还在务虚之中,而我的另一个朋友选择了相对务实的做法。她的正职是公务员,又在特别注意形象的部门,而在私下里,她是个爱吃爱玩的姑娘,还酝酿着做微商。为了防止微信内容不经意间“串门”,就直接买了两个手机,申请了两个微信号。在工作号里,她是不苟言笑、秉公执法、勤奋上进的好干部,另一个则嬉笑怒骂,吃吃喝喝,微店的生意也做得风风火火。这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不就多花1000块钱,买台智能机的事,顶多再把自己的裤兜缝大点儿,从此揣俩手机,一了百了,再不为发错了内容提心吊胆,最重要的是,干吗为这点小事和自己老妈伤了和气。这样不好,真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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