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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美剧时代”的纠结与彷徨

yangguangshixian 2014-12-18 18:54:48 ■ 毕晓宁 总第186期 放大 缩小

 

11月22日,国内两大知名影视字幕网站射手网、人人影视一关、一停,网上顿时哀嚎声一片。加之此前广电总局公布的关于美剧的政策(禁令),美剧似有“全军覆灭”之势,这令忠实的中国美剧迷们如临大敌。

美剧因为其制作质量高、题材广泛(律政剧、医疗剧、罪案剧、家庭剧、科幻剧等等应有尽有)在中国拥有巨大的观众群,如今,中国的观众们真的要和美剧说再见了吗?网友们在网上自由选择和观看(下载)各种美剧的美好时代要结束了吗?

一边是被“受惠”的万亿网友供上“神坛”,一边却背负着“侵权”的原罪枷锁,可以预见的是,那句美剧迷们再熟悉不过的“本片仅供学习交流,谢绝商业使用”,再也不能保护字幕组游离于版权争议之外了。

如今字幕组将何去何从?

一个时代终结了?

知名作家、编剧潘小平表示,字幕组在中国广受欢迎,说明中国观众对于优秀的国外影视剧产品有需求,开放的中国人热爱多元文化,“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不加以监管的传播,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需要射手网的时代已经走开了。因此,今天,射手网正式关闭。——2014年冬。”射手网创始人在网站页面上颇为悲壮地宣布。而此前,人人影视已经在11月底彻底清除所有无版权资源下载链接,起因是美国电影协会将其列为主要盗版网站。

借助互联网的力量,“字幕组”发展壮大超过十年,在官方的“封闭”政策下,它曾满足、影响了一代人的“文化饥渴”。举个例子,被奉为美剧经典的剧集《老友记》成为许多中国观众的启蒙美剧,于1994年至2004年之间播出了10季,获得了巨大成功。央视在2004年时曾计划引进,但因担心剧中某些情节不易为中国观众接受等原因而作罢,终于在2012年,剧集播出已有18年之际,由视频网站爱奇艺全剧正版引进。而在此前,相信有很多中国网友早已在网上通过某些渠道观看了这部剧。

那么,“字幕组”究竟是何方神圣?“字幕组”是对互联网上致力于将国外影视剧配上中文字幕的爱好者团体的统称。随着网络技术的进步,字幕组不断发展与扩容,从单干,到建组,再到成立专门的字幕发布网站,最后发展为一个拥有自己的服务器并能提供视频下载服务的论坛。美剧在中国从小众到主流的这十数年,字幕组可以说是最大功臣。

以海外周播剧为例,依照其固定更新时间,每当新剧集上线,字幕组要在第一时间到国外网站上下载片源和英文字幕,然后进行分工听译、制作特效、校对字幕、压制视频、检查全集,最后发布成品。整个过程有时只需几个小时。据了解,一集45分钟的剧大概需要10个人共同参与,包括翻译、校对、时间轴、压制和上传。

“我们开始看美剧的时候,大多数人还只能看《射雕英雄传》呢。”2002年起就开始接触字幕组的管鑫说,字幕组的产生最初源于一小部分人的兴趣爱好。以留学生、外语系学生、剧迷为主体的群体开始借助网络下载国外的影视剧资源,并协作翻译台词、并在小圈子里进行分享。“追根溯源的话,真的很难说谁是字幕组的鼻祖,以前没有正版引进这一说,我们上大学的时候就能看到很多日本动画片了,说明肯定是有人在做这件事。”

伊甸园字幕组的Eli这样理解由于闭站而引起的反抗情绪,“在我看来,这一轮博弈有些简单粗暴,完全忽略了产业链上诸多自发力量和需求。”

“广电应该多从市场角度考虑,用市场手段引导、收编、规范,给字幕组探索商业化道路的空间。”从事法律工作的Eli希望通过合法渠道解决字幕组的版权问题,而不是如大多数政策一样一竿子打死。

揣着钱包看美剧

不单单是如今禁令当前,因为自知“版权”问题“理亏”,字幕组们早就已经形成了一套自己的“生存之道”,不论是关闭国内镜像,或是服务器“流亡”海外,字幕组与“政策”环境“斗智斗勇”由来已久。

不管我们如何赞美字幕网站为广大网民的娱乐生活做出了多么大的贡献,不管它们是否以盈利为目的,谁都无法否认的事实是,字幕网站上的影视资源实际上是一种侵权行为。为我们提供多年免费且优质服务的字幕组,终究还是跨不过版权这道槛。

在搜狐视频等版权方大规模引进正版剧集前,字幕组在未经影视作品著作权人同意的情况下前往国外网站搬运原版片源,下载后私自将其翻译成中文,并上传到互联网上供人自由下载,这显然侵犯了著作权人的翻译权,这也是很多热爱美剧的观众们不愿意正视的事实。而在大量正版剧引进后,版权方当然享有对其购买的境外剧进行翻译的权利,字幕组的行为实际上侵犯了这些国内剧版权所有者的合法权益。这些年来,字幕组经常会以《著作权法》的“合理使用”或“避风港原则”规避自己的侵权责任,但在如今引进版权的商业模式下,显然有悖视频网站购买版权的商业目的。

正版在线观看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随着《老友记》的引进,其他一些为中国网友耳熟能详的热门美剧,如《绝望主妇》、《犯罪心理》、《犯罪现场调查》等等也陆续在爱奇艺上线。现在,《破产姐妹》、《疑犯追踪》等当前热播的美剧都可以在相关的正版视频网站上同步观看。当然,它们也都为中国观众配备了中文字幕。一些正版热门剧集最多可同时达到千万人在线观看。

11月25日,中国互联网巨头腾讯旗下的在线视频平台腾讯视频宣布牵手HBO(美国有线电视网络媒体公司),成为后者的中国独家官方授权播放渠道,将引进包括《权力的游戏》、《兄弟连》等多部获奖剧集在内的约900集正版影视作品。

影视剧热播的背后是巨额的收益。艾瑞咨询的报告显示,2014年前三季中国在线视频市场规模约170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近一倍。这也让整个行业竞争的硝烟日趋浓烈,各大互联网巨头投入巨资争抢正版美剧资源。

在中国接触互联网的20年后,完全的“正版时代”或许真的要来了。当然,这需要相关部门强力打击网络犯罪、加强知识产权执法的坚定决心。

或许,只要准备好钱包,以后追美剧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国产剧能否更长进?

纵观美国电视界最高奖项艾美奖的颁奖典礼,各种类型、题材百花齐放,让人眼花缭乱,这场美剧盛宴让国内同行看得心里五味杂陈。反观国产剧,却总是圈定在“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狭小区域,“蜗居”一窝蜂后,就开始涌入“婆媳”题材,好不容易荧屏婆媳大战偃旗息鼓,亲子题材又你追我赶,或是手撕鬼子抗战大戏轮番轰炸,间或穿插点古装名著翻拍,类型单一,制作粗糙。为何美剧和国产剧差异如此之大?

实话实说,如今在全球掀起观剧风潮的美剧自然成了行业金招牌。当美剧、英剧逐渐走进许多中国观众的生活时,国产剧创作者们坐不住了:“咱们怎么才能如此吸引观众的眼球呢?”不少国产电视剧自觉不自觉地运用美剧特色的剧情安排、悬念设置、节奏掌控等创作元素来制作剧集,一番精心炮制后,某些国产剧也顶着“中国版××”震撼出炉。美剧《越狱》风光在前,谍战剧《青盲》就如出一辙,宫廷大戏《美人天下》更被观众发现就是一出“皇宫版《越狱》”;《豪斯医生》的风靡,让《心术》从海报到宣传片360度无死角地模仿,而《医者仁心》也动不动就“豪斯医生”上身;《老友记》、《生活大爆炸》热播后,国内的继承者们就层出不穷,至于原因,看看《爱情公寓》就知道了。

向美剧学习当然是好事,但是眼下很多国产剧只学到了皮毛便拿出来招摇过市,美剧制作严谨到近乎苛刻的传统并没有在国产剧身上体现。虽然某些国产剧“叫嚣”超越了美剧,但依然经不起推敲。对很多国产剧来说,学习美剧还停留在表面,噱头的成分更大,真正学人家的认真、运作和对故事的诠释技巧的国产剧却很少见。正因为急功近利和太过浮躁,多数国产剧都只为中国电视剧数量增长做了贡献,却很难让观众印象深刻。

“不能简单地否定国产剧,其实很多东西都在学习国外,画虎不成反类犬罢了。”熟悉文化行业的一位媒体人说,“现在谈转型,其实文化也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我觉着是中国人把自己的风格丢掉了。”谈及中国国产剧的初创期,《红楼梦》、《渴望》、《篱笆、女人和狗》等优秀而有深度的作品层出不穷,“虽然当时技术条件差一点,但演戏是真在戏里面,很真实。”当然,如今的国产剧也不乏精品,诸如《钢铁年代》、《大宅门》、《甄嬛传》等,这类“中国特色剧”蕴含的文化亲近性是美剧无法给予的。国内电视剧创作者只要用好了这些特色,加之真正自如运用美剧成功的精髓,经过一段时间的打磨和学习,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可以进一步缩小差距。

现阶段集体性的迷恋某一种题材或者程式,对一个国家的电视剧产业来说是很危险的,并不利于行业精品的产生和产业的提升,我们真正要向美剧学习的,其实是它背后的运作模式。据了解,普通美剧每集平均预算约为两三百万美元,也就是每集45分钟左右的电视剧的制作成本平均都在1000万元人民币以上。像大投资的《太平洋战争》达到2.23亿美元,这比很多电影的投资还高,但主要演员的片酬在总数上占取的比重并不大,多数时候不到1/10;而相比之下,国产剧大多总投资在3000万元左右,每集成本不到200万元,而目前国内一线明星最高已开出80万元一集的报价,片酬要占投资的1/2甚至更多,真正用于电视剧制作的投资就更少了。同样的投资,国产剧能拍20集左右,在美国只能拍摄3集左右,两者的品质高下立现。

除了投资,编剧地位的不同也是国产剧和美剧尚有距离的一大因素。熟悉美剧的人都知道,美剧是典型的“编剧中心制”,美国著名编剧卡尔顿·库斯说,美剧成功的一大秘诀就是,每当片子盈利以后,编剧能分享盈利成果。一个主编剧确定题材,然后带领一群小编剧“头脑风暴”,有专门写情节的,有主攻人物刻画的,还有负责写段子的……在撰写初稿时,有10个编剧共同讨论剧情,将情节细化到每一分钟,且每6分钟就要有“爆点”防止观众换台,然后再由两个编剧去另一个房间撰写具体台词,其他编剧继续推进剧情细节发展。

知名制片人刘小枫认为,不少国产剧制片人的思维仍局限在“拍给大妈看”的圈圈里,年轻观众被他们遗忘了。“今后国产影视公司想要生存发展,必须要拾起这批年轻观众。”

“好的东西是禁不了的,也没法禁。”好多影视剧制作人都追美剧,“张纪中就是一位美剧推崇者:“我们就应该向美剧学习。现在不少国产剧还在表现一些阴谋诡计的东西,或者让一个小混混最后成功,这是要向观众传递什么样的价值观?相反,美剧哪一部不是充满正能量?无奈我们的电脑特技始终比美剧落后几年,美剧制作公司每两年才卖一次技术给其他国家,他们自己永远用着最先进的技术。我们永远追着人家跑,但技术也要不断地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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