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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杯,近代史的最好插图

yangguangjujiao 2014-08-04 19:52:11 关开亮/特约撰稿人 总第177期 放大 缩小

 

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北京时间7月14日凌晨,德国1∶0击败阿根廷,第4次捧起了大力神杯。同样是决赛,同样是1∶0的比分,同样是来自潘帕斯草原的雄鹰们在天赋异禀的10号带领下迎战如钢铁般坚硬如齿轮版精准的日耳曼战车……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1990年意大利之夏的翻版,不同的是,那时的德国还叫“联邦德国”。在夺冠后不久,“联邦德国”便和轰然倒塌的柏林墙一道被扫进了历史教材。

世界杯,在为各国提供捉对厮杀舞台的同时,也一直都是历史和政治的记录者,场外的爱恨情仇和场上的比赛同样精彩。

“加泰罗尼亚分离主义国家队”

本届世界杯小组赛最后一轮,已确定出局的卫冕冠军西班牙队为尊严而战,并最终击败了澳大利亚队。比赛中首开纪录的西班牙头号射手比利亚在进球后不断地亲吻胸前的国家徽章,他被换下场后痛哭流涕的画面也感动了无数观众。

为国而战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但西班牙队所表现出的荣誉却只是表面现象,因为对于不少西班牙球员而言,他们心中另有“国家”。

在分离主义盛行的西班牙,经常闹独立的除了著名的前恐怖分子集中地巴斯克,还包括巴塞罗那队所在的加泰罗尼亚。该地区人口700万左右,拥有自己的语言。在西班牙于1469年统一前一直是独立王国,即便在统一后的初期也保持了自治地位,直到18世纪被西班牙国王废止。如今,加泰罗尼亚已重获自治身份,且因其经济发展水平远超西班牙其它地区,独立情绪一直呈上升之势。

熟悉西甲的球迷都知道,两大豪门巴塞罗那和皇家马德里是世仇,除了球场上的较量,也因为皇马代表中央政府首都马德里、巴塞罗那代表加泰罗尼亚。历史上,巴塞罗那球会主席曾因为支持分离主义,被支持皇马的独裁者佛朗哥枪毙;巴塞罗那球迷也曾因为对国歌发出嘘声,而使得球会被禁参赛。在佛朗哥管治期间,虽然国家采取高压政策,加泰罗尼亚语也被取缔,但两队球迷还是势成水火。

过去6年居于世界足球之巅的西班牙队,主力阵容有7、8名都是巴塞罗那球员,这些人中往往掺杂了好多“极端民族分裂势力”。在2010年夺得世界杯后,上台领奖的队中核心哈维与普约尔挥舞的就是加泰罗尼亚旗帜,而不是西班牙国旗。

这一矛盾一度被球队的骄人战绩所掩盖,但鉴于西班牙队在本届世界杯上的表现,分裂的情绪极有可能被再次激化。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如果说加泰罗尼亚分离主义是西班牙的内部矛盾,那“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阿根廷和英格兰则是因为难以愈合的战争疮疤。

1982年4月到6月间,英国和阿根廷为争夺马尔维纳斯群岛(英称“福克兰群岛”)的主权爆发了一场战争,双方加起来阵亡了将近1000人。这场以阿根廷战败告终的战争在国民心中留下了难以抚平的心理创伤,以至于阿根廷在足球场上与英国三支球队的每次交锋都带着复仇的意味,其中最著名的当属1986年的世界杯四分之一决赛。

是年,马拉多纳凭借“上帝之手”终结了英国人再夺世界杯的梦想。马拉多纳在赛后表示,“那感觉就像打败了一个国家,而不仅是战胜了一支球队……尽管赛前我们说过足球与马岛战争毫无关系,但我们都清楚有无数阿根廷的好男儿在那儿战死疆场,像鸟雀一般遭到屠戮。现在,我们复仇了。”老一辈的阿根廷国脚罗伯托·佩尔福莫也宣称,“1986年,赢得对英格兰的比赛便足够了。对我们来讲,夺取世界杯只是次要任务,真正的目标只有干翻英格兰。”

类似的历史羁绊还有朝鲜和韩国,2010年南非世界杯,朝鲜和韩国携手闯入决赛圈,当时中国网友纷纷调侃朝鲜队要是输球了回国后就要被送去挖煤,这当然只是玩笑话。但如果朝鲜在比赛中输给了韩国,朝鲜队员回国后就算没遭到官方的处分也难逃民众的指责了,幸运的是两队因为世界杯的赛制得以在分组中避开。

喜欢窝里斗的风车之国

7月10日,阿根廷与荷兰为争夺世界杯决赛资格战得难解难分,120分钟仍互交白卷,加时赛和点球大战使得比赛有了很多暂停和间隙。

于是很多人注意到一个细节,在比赛的间隙,阿根廷人都围在教练身边开会,精心布置战术或是喊口号加油鼓劲。荷兰人呢?他们在自顾自地散步、看天……赛后,取得胜利的阿根廷抱在一起庆祝胜利,而荷兰人则三三两两地走回更衣室,球员脸上写着三个大字——不团结。

回顾历史,荷兰队的“内讧”史和“无冕之王”一样悲壮。拿这支荷兰队来说,队中主力罗本和范佩西因在队中地位较高、性格傲气而人缘不好。二人据传在几次被群殴后学会了用铁棍与木棍防身,而曾被他们用棍子殴打的另一著名前锋亨特拉尔,则进化出了用电棍防身的技能……这就是传说中荷兰“黄金三棍客”的由来。

再比如荷兰现任主帅范加尔,今年已是60多岁,曾执教过阿贾克斯、巴萨、拜仁等多支豪门,功勋显赫,知人善任,但是除了阿贾克斯,他基本不会在哪个球队连续执教超过3年。事实上,在他数十年的执教中,没有一个队能不跟他打起来。在一次给队员训话时,范老甚至一把脱下了裤子说,都听话点儿,老子是个有种的人。

以上皆为真实性待考的野史,下面我们看点正史。1990年世界杯,“三剑客”威逼荷兰足协罢免主帅;1994年世界杯,主力队员古力特和主帅发生冲突,宣布退出国家队;1996年欧锦赛,黑人球员和白人球员爆发种族冲突;2004年欧预赛,戴维斯和范博梅尔大打出手;2008年欧锦赛,主帅与范尼发生冲突,影响全队;2012年欧锦赛,主帅范马尔维克坚持用35岁的女婿范博梅尔首发,三战全输;2014年世界杯,也就是前两天,罗本和队友因迪训练时大打出手,暴力的画面被善意探班的媒体不小心拍了下来……

更搞笑的是,荷兰与阿根廷大战当前,荷兰国王威廉·亚历山大和王后马克西马也“内讧”了,俩人因为支持的球队不一样——国王支持荷兰,王后支持阿根廷——闹得不欢而散。

在历史上,荷兰是个多民族、多信仰的移民国家,这或许是球队热衷内讧的原因之一。另一因素则可能是荷兰人历史上做工匠的多,而工匠是个个人意识很强的群体。如果你到大街上观察过修自行车的、修鞋的,会发现一个明显的特征,那就是这些人往往一人一个主意,而且很容易觉得自己是最牛的。

中国兵书上讲“上下同欲者胜”,荷兰若不改掉内讧的毛病,“千年老二”的名头怕是将继续如影随形。

国破球队在

2006年德国世界杯上,克罗地亚和塞黑(塞尔维亚和黑山共和国)闯进世界决赛圈。但在塞黑队来参加世界杯之前,他们的国家就已经不存在了。当年的5月21日,黑山搞了公投,6月3日,宣布独立。剩下的一半,也在两天后宣布成为塞黑联邦法定的继承国,也就是塞尔维亚。

这一政治上的变故或许可以解释,塞黑足球队在世界杯上的表现为何如此不给力。小组赛三战全负,在6月16日迎来阿根廷队时,甚至被刷出了6:0的超大比分,而一年前他们在欧洲区预选赛中,是全世界防守最好的球队,10场比赛只丢了1个球。现在如日中天的梅西两届大赛只进了1个球,那球就出现在这场比赛中。

往前数,2002年韩日世界杯,来的是斯洛文尼亚和克罗地亚。再往前数,1998年法国世界杯,来的是克罗地亚和南斯拉夫。等等,南斯拉夫不是在1992年解体了吗?没错,1992年解体的是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后来的叫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为便于区分,解体的是南联邦,尚存的是南联盟,南联盟再说白了,也就是后来的塞黑,2003年正式改了名字,南斯拉夫。

值得一提的是,克罗地亚是前南斯拉夫足球队留下的最大的遗产,这笔遗产终于在1998年收到了丰厚的利息,以至于竟然大爆冷门,在四分之一决赛干脆利落拿下了老牌劲旅德国队,一举杀入四强。他们的红色格子球衣一时间竟卖断货,队中的达沃·苏克还顺带收获了金靴奖。

本届世界杯上,克罗地亚再现赛场,可再也无力重现当年的荣光,早早出局的命运像极了风雨飘摇的巴尔干半岛,令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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