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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你,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yangguangjujiao 2013-07-11 22:53:44 铁永功/特约记者 总第151期 放大 缩小

回忆一下,你曾在哪些情况下被要求出示身份证?因为当你需要出示身份证时,你已经“被实名制”了。

你被实名制“麻烦”了吗?

最常见的情形,去银行办理账户,买机票、火车票,在宾馆住宿等,都需要出示身份证;而如果你要转户口调工作、办理医保社保、申请保障房,出示身份证自然必不可少,还需要有其他更多的证件、更繁琐的手续,一遍一遍地证明你就是你本人。甚至在一些地方,去商店买一把菜刀、去药店买感冒药、去街边文印店打印点东西,都必须出示身份证,并实名登记。

最新的例子是,在发生特大公交车纵火案之后,厦门市出台规定,市民个人购买灌装汽油,必须出示身份证和当地派出所或街道办(乡镇)安监站开具的证明。

出于安全和维稳的需要的实名制,似乎有不断扩大的趋势。个人需要证明自己身份的情况,也变得越来越多。这对普通人造成了什么影响?是更安全了,还是更麻烦了?

朋友小陈和笔者是同乡,有次一起坐火车回老家,刚到北京西站广场,就被巡逻的警察拦住,“麻烦你,请出示一下身份证!”语气虽然客气,但透出不可拒绝的威严。好在出门坐火车,身份证是必须随身携带的,检查一下也不费事。但这一路从出发站到终点站,他一共被查了四次身份证,搞得自己很郁闷:我长得很像坏人吗?

然后他又安慰自己,幸好我出门乘车带了身份证,如果要是在大街上突然被拦住检查证件,恰好没有随身携带,我该怎么证明自己?

如果只是被抽查一下证件,还算不上太麻烦。更让人恼火的,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提供了身份证等个人信息,然后就带来了不尽的骚扰。

在中央国家机关工作的丁先生,利用业余时间报考了某著名大学的在职研究生。在报名参加统一考试现场,按下电脑确认键不到两秒钟,就收到了某培训机构的电话,询问要不要参加他们的考试培训班。此后一连好几年,每到临近考试的日子,就会有各种培训机构和其他大学打来电话,询问你的考试通过了没有,要不要参加他们的“包过班”。还有不少赤裸裸的诱惑,声称可以提供当年考试的真题,甚至许诺通过之后再付费。

丁先生回想了一下,在报名、交费、现场确认等环节,他都按要求向报考的大学、指定的银行以及学位管理中心等单位出示了身份证,并填写了电话、地址、身份证号等个人信息。究竟是谁在哪个环节把自己的个人信息泄露了出去,他还拿不准。但这几个机构,好像都应该很守信用才对。

实名制方便了谁、限制了谁?

无论初衷是为了保护公民权益,还是出于“维稳”的需要,实名制作为一种行政管理手段,都是对个人权利和自由的一种限制。

有些时候,为了保障一些资源和权益的公平分配,防止冒名顶替之类的作假舞弊,或是为了维护公共安全和国家利益,公民需要让渡一部分自由和权利,在某些情况下有必要出示合法证件,证明自己的身份。也就是说,为了获得某种便利或福利,你不得不忍受一些“麻烦”。

比如火车票实名制,就是在舆论热切呼吁下出台的,一开始也获得了公众较多的理解和支持。像飞机票一样,火车票实名不仅是出于安保需要,还有助于打击非法倒票、便于乘客退换票,有利于紧缺资源的公平分配。当然,上述愿景的达成,有一个前提,就是实名制能够真正得到有效监督和落实。

但是,越来越多“横空出世”的实名制举措,都是为了解决政府和社会管理中出现的问题,或者更多出于“维稳”的考虑,出台程序也比较随意,没有经过合法程序和公众的同意。

最典型的例子,是引起较大争议的实名上网和微博实名制。

2005年后,实名制在网络加速推行,争议也接踵而来。2005年3月,教育部要求所有大学校园网的BBS转为校内平台,学生实名登记不对外开放。当年7月,腾讯QQ开始推行实名制,随后,实名制浪潮席卷了网络的每一个角落,网游实名、网店实名、博客实名、版主实名,直到近期推出的微博实名制,相关争议也更加激烈。在一片质疑和抵制声中,各微博平台采用后台实名的办法,实现了实名认证和管理。

推行网络实名制,也打着保护用户的权益和隐私,防止网上欺诈、侵权的旗号。但实际上,网上诈骗等违法犯罪行为并未见减少,网上被侵权者也很少能讨得公道。但令人担忧的网民信息泄露事件却不断出现。实名制,反而成了个人隐私和权益保护的一大威胁。

网络实名制,据称最重要的学习对象是韩国。不过2011年12月,韩国广播通信委员会提出,从2012年起逐步废除已经实施了4年多的互联网实名制。作为世界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实行互联网实名制的国家,韩国已开始走回头路。

那些实名制“管不了”的人和事

被随意扩大化的实名制,给很多普通人增添麻烦,加大社会运行成本;公民频繁被要求证明自己的身份,也有损个人尊严和社会信任感,甚至构成对个人自由的侵害。

另一方面,在实名制应该发挥效果的领域,却很容易被规避,实际上并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比如,作为官员财产公开的基础性条件,银行账户实名制和有价证券实名制,一直没有很好地实行。为了控制大城市人口增长和房价过快增长,国家楼市调控推出了限购政策。但一些有权和有门路的“房姐”、“房妹”、“房叔”们,很容易就可以办好几个身份证,轻松化解了限购政策。

据香港媒体报道,近期落马的原国家发改委副主任、能源局局长刘铁男,其本人和妻子、儿子共有在7间银行开立的25个账号、7个国家的外籍护照25本,其中刘铁男一人就有不同身份、名字的12本外国护照,并随身藏有12张飞机票。对这些堪称“老虎”的巨贪来说,随便搞个假身份,并不是难事。所谓实名制,又怎么能管得了他们?

网络实名制也是如此,那些经常在网上大放厥词、攻击他人的人,好多都是实名认证的“大V”,但因此被追究责任的,目前还不多。因辱骂他人被判道歉和赔偿200元的孔庆东教授,是罕见的“第一例”。而一些网友在网上批评、举报官员或腐败分子,却很容易就被锁定,动辄被“跨省”追捕。因此,人们对网络实名制的担心也可以理解:它不像是为了保护网民的隐私和权利,更像是为了“维稳”,或便于进行网络言论管制。

实名制本质上是一种管制手段,会对个人自由和权利进行一些限制。正因为如此,这种限制应更多施加于掌握公共权力或攸关公共利益的人身上,以便于“把权力关进笼子”。而这种管制如果要适用于普通公民,则要十分谨慎,需要经过立法程序,并征求公众意见。

像昆明的口罩实名制、复印实名制,以及厦门的“汽油实名制”,出台都十分随意。在口罩实名制引发广泛质疑之后,发条微博就宣布取消了,显得十分不严肃。这种“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式的实名制,不仅给公众日常生活造成困扰,也损害了政府公信力,是政府懒惰和缺乏管理能力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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