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主页> 正文

外国城市化:条条大路通罗马

yangguangjujiao 2013-04-02 12:41:43 ■ 陶短房 总第145期 放大 缩小

 

一些西方社会学家将最早的城市化追溯到希腊-罗马时代,而在中世纪,欧洲经历了长达数百年的“去城市化”时期,除了个别例外,大多数在希腊-罗马时代盛极一时的城市,都衰落甚至消失了。

随着工业化时代的到来,乡村向城市演变、农业人口向城市集中并转化为工商业人口的趋势变得愈益明显。1867年,西班牙人塞尔达在《城镇化基本理论》一书中率先使用了“城市化”(拉丁文Urbanization)一词,此后这个词成为国际公认的“城市化”专有名词。

城市化:由点到面,不断提速

尽管1867年才出现“城市化”这个名词,但一般认为,早在19世纪初,城市化进程就随着工业革命而展开,城市扩张导致大量农民失去土地,而工业的发展又让失地农民大批进城成为产业工人,城市面积的扩大、产业工人的增多,则让为这些服务的城市商业和服务业随之发展起来。

一般认为,城市化率30%、50%是两个关键节点。超过30%,则城市化的速度会大幅提高;超过50%,则该地区的城市化已初具规模。全球范围内,1900年城市化率为13.6%,1950年为28.2%,1960年为33%,1970年为38.6%,1980年为41.3%,到了2011年,已达到52.1%。也就是说,从全球范围内看,1960年代起进入城市化提速阶段,21世纪第二个十年起,则已进入初步城市化阶段,城市人口历史性地从总体上超过了农村人口。

这一趋势仍在继续且不断加速,按照经合组织有关资料预测,到2050年,全球总人口将达到93.06亿,其中城市化率将达到67.2%,2011年至2050年全球将新增人口23.32亿,其中城市人口将增加26.2亿。

从1800年至2010年,全球人口增长6倍,而城市人口则增长近60倍,都市化进程可见一斑。

全球城市化发展水平并不平衡:除了一些弹丸小国或城市国家,其城市化率近乎100%外,城市化较发达的国家集中在欧洲、北美和拉美。如比利时(97%)、委内瑞拉(93%)、乌拉圭(92%)、阿根廷(92%)、英国90%)、澳大利亚(89%)、智利(88%)、新西兰(87%)、丹麦(87%)、巴西(86%)、瑞典(85%)、美国(82%)、荷兰(82%)、加拿大(80%)、西班牙(77%)、法国(77%)、挪威(77%)、德国(74%)、俄罗斯(73%)等。城市化水平较低的国家则集中在亚洲、非洲等地,尽管这两个大洲也存在一些城市化程度较高的地区,但总体城市化率却只有40%左右。预计亚洲在2020-2025、非洲在2045-2050年间,都将突破50%的城市化率门槛。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亚非不少国家总体城市化率不高,但大城市的数量和规模却很可观,许多大型、超大型城市便分布在这些地区。

城市化模式的多样性

城市化的模式是多样性的。从城市规模和集中度分,有国家城市模式、中心城市模式、都市圈模式和小城镇模式。

所谓国家城市模式,一般为一些小国,整个国家最终被整体城市化,如新加坡(城市化率100%)、科威特(98%)就是典型的例子。

所谓中心城市模式,即在国家中存在一个集政治、经济、文化、交通等复合功能为一身的大型中心城市。如法国,全国人口不到6400万,号称“法兰西岛”的大巴黎地区就聚集了1200万以上的人口,占全法国总人口18.8%,即每5个法国人就有一个居住在大巴黎地区,而GDP总量更占到全国近30%,绝大多数法国高速公路、高速铁路和运河干线,都要通过巴黎辐射出去。阿根廷、乌拉圭等也是典型的中心城市模式。

所谓都市圈模式,即在国家中存在若干个大型都市圈,这些大型都市圈人口之和,在一个国家内形成“多中心”的城市化格局,这种模式在国际上分布很广,其中既有大国(如美国)也有幅员不算大的国家(如日本),既有发达国家也有发展中国家(如巴西、玻利维亚),既有城市化水平较高的国家,也有城市化水平相对较低的国家(如印度)。

所谓小城镇模式,即国家或地区内城市化水平很高,但城市人口分散在众多小城镇,中心城市不突出,大城市数量较少。最典型的是德国城市化水平最高的鲁尔区,尽管城市化率超过90%,但整个区域内只有埃森、科隆、杜伊斯堡、杜塞尔多夫等四座中等城市,其余均是小城市和城镇。

按照城市化形成方式分,则有政府规划型、政府调控型、自由发展型和输入型等。

政府规划型,即政府采用行政手段强行规划,并采用强制手段完成城市化发展,甚至“人造城市”。前苏联在城市化过程中曾实行过这种方法,法国在第二帝国时代改造巴黎时也采用过,巴西的巴西利亚、巴基斯坦的伊斯兰堡、缅甸的内比都、坦桑尼亚的多多玛等新城,更是平地拔起的“人造都市”。这种城市化模式一般适用于行政权力强大、集中的国家,或在人烟罕至的荒地上建城。

政府调控型,即政府制订城市化蓝图,但并非采用行政强制,而是以市场引导的方式实现蓝图的功能分布,推动城市化进程。大多数欧洲工业化国家近百年来的城市化进程,都采用了这一模式。

自由发展型,即政府仅通过土地功能区分,粗略地划定城市化界限,其余则任由市场调控和社区自理,这种形式主要出现在北美,其特点是形成许多中心不突出、占地面积大但人口密度不高的城市群。

输入型则多出现在前殖民地或发达国家的后进地区,特点是畸形发展、过度膨胀,但整个经济依附于地区之外的发达国家、地域。

“城市化病”和各国应对之策

城市化是社会发展进步的象征,是符合时代潮流的,但也不可避免地带来各种“城市化病”。

首先是自然资源和环境代价。由于城市人口、工业过于集中,交通密集,自上世纪40年代起,工业化国家陆续出现了所谓“八大公害”事件,比较突出的包括伦敦雾霾、日本东京和美国洛杉矶的光化学烟雾、日本米糠油事件等,人口的过度集中,令这些城市化公害往往造成重大损失,空气、水、土壤受污染情况也较为严重。

其次是宜居程度下降。都市化令大量人口集中在中心城市,造成都市中心区房价高昂,物价飞涨,交通拥堵,严重影响城市功能发挥和城市居民的宜居性。

第三,城市规模、功能的膨胀导致乡村和边远城镇空洞化,大量贫困人口涌入中心城市边缘或市中心,或形成规模庞大的贫民窟,或与中产阶级、富裕阶层混居,形成社区之间、贫富之间的矛盾,影响社会安定。人口的过度密集又造成大城市失业率飙升,社会闲散人口增加,社会治安恶化,黑社会猖獗,警民关系对立,并形成连锁反应、恶性循环。

各国、尤其各工业化国家自上世纪70年代以来,开始正视“城市化病”的问题,并采取了一系列有针对性的措施。

城市功能分散化。如今许多工业化国家不再单纯追求大都市、中心城市的片面发展和复合功能,而是尽可能将不同的功能“分拆”,如政治、文化中心和经济中心分离,工业中心和第三产业中心分离,不同性质的工业中心分离,等等,从而缓解中心城市的基础设施、交通、污染、就业、住房和社会压力。

加速发展小城镇和乡村都市化。美国、德国、丹麦等国自城市化之始就较为重视小城镇、乡村都市化的建设,走努力缩小城乡差别、实现城乡一体化的道路,从事农业的乡村人口和小城镇居民在城市化生活素质方面,和大都市居民相当、甚至更好,从而有效避免了“乡村空洞化”,缓解了大型中心城市的压力。

重视城市区域规划。这点以伦敦、巴黎等欧洲大城市做得最好。在中心城市扩张“提速”的关键阶段,伦敦、巴黎都动用行政力量编制大伦敦、大巴黎总体规划,力争通过城市发展区和农业区、卫星城镇和中心区、工业区和商业金融区的统一规划、布局,实现城市化的协调、有序,避免“城市化病”的蔓延。

(作者为旅加学者)

 

【链接】

“大中小城市的道路之分”是一个伪命题

城镇化是中国现代化进程的一个大战略、大课题。十八大报告强调了新型城镇化对中国发展的重要意义。中央对城镇化高度的新定位引发了学界对城镇化的研究热潮,两会期间城镇化又成为代表热议的话题。

在当前有关城镇化的探讨中,城镇化、城市化与城乡一体化是常被提起且容易混淆的几个概念。在中国社科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研究员党国英看来,“城市化”和“城镇化”如果说有差别,也只是后一提法会提醒人们别忽视小镇或小城市的重要性。多数习惯使用“城市化”提法的人士,也并不反对发展小城镇,同时也不赞成巨型城市过度膨胀。翻译为英语,城市化和城镇化只能用一个词:urbanization。目前大家按中央文件的标准说法,统一使用“城镇化”这个词语,自然也很好。

关于城镇化的发展方向以什么规模推进,有人说以大城市为主,有人说以中等城市为主,还有人说以小城市、小城镇为主,观点各异。

国家发改委城市与小城镇改革发展中心主任李铁认为,当前所谓的“大中小城市”的研究、“大中小城市的道路之分”,是一个伪命题。

第一,老百姓选择就业,自己会选择流动方向。上世纪80年代我们就提出发展小城镇、发展中等城市、控制大城市等,结果根本干扰不了这个流向。人的选择是不受这样的政策干扰的,所以提出“大中小城市”的发展方向和政策是没有太大意义的。

第二,行政等级化的资源分配体制,决定着资源一定是流向高等级城市。举个例子,计划分配的土地资源,基本上被省会城市所截留。在这种行政等级化的城市管理体制下,应警惕大中城市对于新兴的有活力的小城镇的剥夺。如沿海一些省份的地级市、县级市发展速度之快,城市建设水平之高,在相当程度上是依赖以行政手段向下获取资源。城市化的核心在于如何实现人口的转移,从沿海地区一些小城镇发展的历程看,一些传统体制下的小城镇已经发展到几十万人,吸收农村劳动力最具优势,但在体制上仍然处于被剥夺的地位。

在推进城镇化的探讨中,有一种说法认为,过去的城镇化与中国过去行政主导下的工业化过程很相似,新型城镇化又该如何汲取中国工业化的经验和教训?

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教授周其仁认为,城镇化比工业化复杂。比较起来,一个工业项目定错了,一个厂子建错了,比起城市布局、投资和建设的出错,太“小巫见大巫”了。要承认,城市出错的迹象,现在已经不少。一个明显的情况就是人口特别愿意去的地方,经济聚得起来的城市,投资不足、设施不足、承载力不足。反过来,有不少地方,路修得宽宽的,楼盖得高高的,新城建得远远的,就是没人气。两边都不经济,何以至此?细究下去,还是现有的城镇管理是高度的行政化,从城市设立、土地获得、建设规划、福利标准,全部靠行政审批。如果拿工业化的经验来参照,现行的城市体制,比过去计划经济时代的工业体制,似乎更依赖于行政权力、行政命令和行政审批。

推进新型城镇化的过程中,怎样避免过去重物理外观、轻权利制度安排的偏向,怎样减弱行政主导城市化的色彩,增加城市化进程中的民办元素和市场元素,是值得继续研究的题目。

(《北京日报》)

 

【欢迎转载 请注明来源】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