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著名外交家李肇星(CFP)
维基解密事件带来的灾难性后果之一便是推翻了英王詹姆斯一世时代英国驻威尼斯大师亨利·沃顿爵士的那句话：“大使都是诚实的人，他为了他的国家而被派往海外撒谎。”美国驻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特别代表马克·格鲁斯曼(Marc Grossman)在2011年7月维基解密事件后撰文问道，要如何界定“外交世界观”呢?格鲁斯曼结合自身的外交职业生涯试探性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外交家哲学的三个“不是”
在阐述外交家哲学之前，格鲁斯曼首先澄清了三个“不是”：外交家的哲学不是国际关系的哲学、外交不是学术工作(而是实践性工作)、外交家哲学的内涵不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
外交家哲学的四个原则
格鲁斯曼提出的外交家哲学四原则是：乐观、恪守正义、诚实，以及与多元主义相结合的现实主义观点。
第一，乐观。最优秀的外交家都是乐观派。他们相信不懈的努力会换来硕果，也相信外交以及必要时的武力威胁能够让自己的国家和组织避免流血。
第二，恪守正义。美国前国务卿亨利·基辛格十分清楚，只有正义的国际秩序才是成功的国际秩序，并且，与这种正义与国际社会中各个国家的国内制度紧密相关。
第三，诚实。不诚实的外交就是失败的外交。英国著名外交家哈罗德·尼科尔森在其1939年出版的经典之作《外交学》中说，“自己的亲身实践和多年来对外交的研究让我深信，‘道德的’外交努力终究是最有效的，而‘不道德的’外交则自断前程。”尼克尔森还说，一个理想的外交家首先应当具备的美德就是诚实，“这不仅意味着不去故意发表错误言论，也意味着要谨言慎行，避免制造错误假象、压制真相。
第四，与多元主义相结合的现实主义观点。格鲁斯曼用美国总统奥巴马获得2009年诺贝尔和平奖时在奥斯陆发表的讲话来注解“与多元主义相结合的现实主义观点”：“作为一个曾宣誓要保护我们国家的总统，我不能单纯地以他们的例子(译者注：甘地和马丁·路德·金的非暴力道义)为指引。当美国人民面对威胁时我不能无所事事。邪恶的确存在于这个世界。非暴力无法阻止希特勒的军队，谈判也不能让基地组织放下武器。我说武力是必须的不是信口开河，这有史为鉴，这是人类的不完善和理性的限制所致。”
外交家的困境
格鲁斯曼认为，正是因为外交家应当抱有“与多元主义相结合的现实主义观点”，因此外交家面临着两难的困境。
美国卡内基基金会高级研究员罗伯特·卡根是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的坚定卫道士。2008年8月卡根在《华尔街日报》上呼吁要保持“一些现实主义”以挑战“广泛存在的一种观点，即自由主义国际秩序仅仅依赖意识形态的胜利，或是认为这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进程”。卡根说：“这其实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大的错误。格鲁斯曼引用了卡根2008年8月发表在《华尔街日报》上的一段话：“醉心于冷战末期眩目表演的人往往会忽视那些用来搭建手脚架的钢丝与立柱，然而正是这些使得人类历史的发展成为可能。全球掀起自由民主浪潮之时，正是全球均势的天平逐渐向偏好自由主义民主制的国家和人民倾斜之时。民主制在世界范围内的传播，并不仅仅是经济与政治自然发展的必然结局。在可以预见的历史阶段里，根据已知的因果律，我们根本无法确定这样的进化过程是否真正存在。
奥巴马在奥斯陆的讲话也指明了这一点：“世人必须记住，不仅仅是国际体制——条约和宣言——才给二战后的世界带来稳定。不管我们犯了多少错误，一个明白的事实是：美利坚合众国在60多年里，以自己公民的鲜血和军力，帮助维护和保证了世界的安全。”
可是，格鲁斯曼说，将多元主义移植到现实主义上时，必须避免一种想法，即所有的价值观都是平等的。美国笔会中心主席奎迈·安东尼·阿皮亚在他2006年出版的《大同主义》一书中说，“很显然，不宽容的普世论容易变成谋杀”。因此，天下大同的宽容也是有限度的。“我们有时也会想要介入其他地区事务，因为当地局势深刻地违背了我们的根本原则。我们也会遇见道德错误，当这种错误足够严重时——种族灭绝无疑属于此类错误，那我们就不能只是停下来谈判了。”
(栏目编译/王原)
【欢迎转载 请注明来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