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不是万能的》
作者：王千马
出版社：中国发展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1年12月
2011年圣诞节前后，韩寒连续发表《谈革命》、《说民主》、《要自由》三篇博文，随即引发了一场网络大讨论。青年学者王千马的新书《民主不是万能的》恰好在此时问世，作者采访了十位负笈海外的留学生，其中既有曾在欧美读书的中国人，如曾任剑桥大学讲师的刘瑜、从教美国的徐贲、《凤凰周刊》副主编玛雅等;也有来中国学习的外国友人，包括作家加藤嘉一，以及曾参与韩国民主运动的李旻泰，由他们谈民主不是隔山打牛，而是以亲身经历讲述民主的是是非非，使读者能从中体味真实的民主生活。本书作者立意要“让世界和中国谈谈”，以“期待一个更好的中国”。
对“民主”这个词，我们并不陌生。一百年前，中国诞生了亚洲第一个民主共和国，而后“五四”先贤们高举的两大旗帜，一个是“科学”，另一个就是“民主”。其实鲜为人知的是，当年在“赛先生”和“德先生”之外，《新青年》还曾宣扬过一位“费小姐”——“自由”。事实上，无论是科学，还是民主，其实都只是实现个人自由的手段。
我们知道，自“二战”以来，在亨廷顿所谓第二波“民主潮”的冲击下，即使是独裁政权也都不得不挂上了“民主”的招牌，但时至今日，却依旧有不少人在质疑民主。他们常以民主国家也有腐败、也有穷人，也曾处死苏格拉底，也曾选出希特勒来否定民主本身。王千马的书中，几位被采访者们同样各自谈及了“亲历民主”时所遇到的烦恼，比如在国际组织工作的翟华就说到效仿“法式民主”的科特迪瓦如何乱作一团。其实任何一个对民主理念有充分了解的人，都清楚地知道民主不能包治百病，它只是一种相对安全的治理方式而已。正如丘吉尔说的那样，“若不包括那些已被尝试过的政体，民主政治便是最糟的政体。”在人类追寻自由的过程中，民主远非尽善尽美，但目前为止，还没有更好的替代品被发现。
一个国家不能没有政府，而无论何种政府，都必定是自由的天然之敌。为了防止政府作恶，民主就必不可少。各级政府首脑由选举产生，才能使执政者心存戒惧，时刻不忘选民的利益。在投票过程中，多数人的意见会被执行，但那并不意味着少数人的利益就要被牺牲掉。民主理念的精髓就是既尊重多数人的意见，又保护少数人的权利。早在民主体制刚刚在世界上出现的时候，托克维尔就在《论美国的民主》中辟出章节，讨论“美国怎样削弱多数的暴政”。而在今天的现代民主国家，已然发展有一整套机制约束行政与立法权力，防止“多数人的暴政”的产生。
民主的益处是显而易见的。在《民主不是万能的》一书中，韩国留学生李旻泰说，在他们那里政府鼓励民众对公务员进行监督，而且还会奖励举报人。民主制度不能让所有的官员都成为“包青天”，但却能通过相关法规，让他们变成戴上紧箍咒的孙猴子。因此，在民主国家，滋生腐败的土壤大大减少。又如生活在加拿大的学者徐滇庆告诉作者，加拿大地方政府的权力很小，省长、市长也仅能管管市政建设、收垃圾、消防这些事情而已。即使是中小学的经费都须议会讨论批准，试问如此约束下，官员又从何贪污呢?
对于民主的价值，诺贝尔奖得主阿玛蒂亚·森曾一语道破，“民主制度的建立和完善是人类最重要、最根本的成就。”我们知道，在他的《以自由看待发展》中有一个论断，“饥荒从来没有发生在以下国家：独立，经常进行选举，有反对党提出批评，允许报界自由报道，并可对政府政策是否明智提出疑问而不受严密审查的国家。”常常有人对“亚洲四小龙”的经济腾飞津津乐道，试图论证威权体制对经济的促进作用。持论者显然忽略了在威权下，因为不存在权力监督与公共讨论，所引发的那些社会灾难。
刘瑜在回答王千马有关民主化与经济发展的问题时，给出了一个不置可否的答案。其实两者间的关系当真是说不清的，但毫无疑问，民主的确能为经济发展创造条件，因为只有它可以为我们提供自由市场与财产保障。而萨托利也早就说过，在一个多世纪的时间里，没有证据显示：民主有经济的前提或者它的存续取决于经济增长和繁荣。既然如此，所有的问题只要一句话也就能说清了：民主不是万能的，但没有民主却是万万不能的。
(作者系知名书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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