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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国家药监局长落马引发药监风暴

guandaobaijian 2011-08-04 20:59:16 编辑组稿/毕晓宁 总第105期 放大 缩小

 

原康力元集团总裁汤旭东

原国家药监局局长郑筱萸

原国家药监局副局长张敬礼

黄萌被查,成为10年来浙江落马的第3位药监局长,而分别于2002年和2007年落马的周航和郑尚金皆被指与前国家药监局局长郑筱萸案有关。据了解,周航牵出郑筱萸,而郑尚金则因郑筱萸案落马。

2007年,国家首任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原局长郑筱萸被查出,在其任职近10年内,利用职务便利,为医药企业在药品审批、生产标准升级、医疗器械审批等环节谋取利益,受贿649万元。此后,郑以受贿罪、玩忽职守罪,两罪并罚,判处死刑。

伴随着郑筱萸的落马,中央对于全国药监系统进行整肃,各地药监部门风声鹤唳。对于药政腐败官员的处置,不可避免牵涉到具体的药品生产企业,药监风暴席卷整个制药行业。

广州药企老板全招了

早在郑筱萸案发前数年,即有相关的供词指认他收受巨额贿赂。据国家药监局一位退休官员介绍,2001年浙江省药监局原局长周航的落马,曾让郑筱萸紧张了一段时间。

周航创造了浙江省厅级干部受贿数额的记录。他在13年中,共收受人民币266.63万元、美金17.07万元。当时媒体报道称,浙江省有1/6通过GMP认证的企业牵涉该案,但周最终因“能检举他人犯罪”、“属立功表现”被从轻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上述退休官员介绍,郑筱萸就在被检举名单之列。郑在浙江有着长期任职经历。而周航也因这一层关系,和郑有着比较密切的往来。“他和郑筱萸称兄道弟,像走亲戚一样往来,周航一去北京就带来一帮企业家,郑在办公室里批,他老婆就在家里收钱。”“有关部门为此专门约谈郑筱萸。”当时郑否认了周的说法,但在这之后,郑就被中纪委盯住了。

2005年6月郑筱萸被免职后,曾有报道将此视为抓捕他的先兆。该官员否认了这种说法:郑是年61岁,过了正常的60岁退休年龄,虽说他有全国政协委员的身份,可以延后退休两年,但这两年内按规定亦不准担任领导职务,所以这实际上是一次正常职务变动。

对郑筱萸落马真正有着非凡意义的是,2005年11月广州天之骄药物开发有限公司总裁张平案发。国家药监局退休官员称,张实际上被抓了好几次,一直不肯招供。后来有关部门把他带离广州,到了西部省区青海。张因此而害怕,一周多就全都招出来了。

在张平交待的一长串受贿者名单中,包括曹文庄和郑筱萸的名字,“郑去广州就是张接待的。”在郑筱萸被免除局长职务后10余天,时任国家局医疗器械司司长的郝和平被检察机关从其办公室带走,随后药品注册司原司长曹文庄也被牵出。媒体报道说,曾经先后为郑担任秘书的郝、曹两人,对郑筱萸进行了检举。

但有知情人对此做了否认,他说,曹口风极严,两个月后才供出一点点东西。在曹被抓后1周左右,另一名和郑筱萸关系密切的人物被中纪委控制,他提供了对郑不利的绝大部分证词。循着这条线索,中纪委约谈国家药监局诸多司、处级干部。之后,郑和他的妻儿同一天落网,并很快招供。

除了郑筱萸、曹文庄和郝和平之外,在北京落马的药监系统官员还有药品注册司化学药品处处长卢爱英、国家药典委员会常务副秘书长王国荣等人。

在国务院常务会议上,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听取了监察部关于郑筱萸严重违纪违法案件的调查情况汇报。会议对药监系统的腐败做了极其严厉的批评。

国家药监局随后召开相关会议,决定用1个月时间在全系统进行整改,所有的官员都被要求在一定时间内交待问题。按照要求,在这之前交待的人,即便涉案金额在二、三十万元,都可以从宽从轻处理。拒不交待的,涉案1万元也要严格惩处。

外界无法得知有多少药监官员交待了自己的问题,内部人士透露,过了限定日期后,国家药监局就在内部公布了新的人事调整方案,部分官员平级调动,这似乎意味着他们平安渡过了这次难关。

但各地药监部门仍然风声鹤唳。在郑筱萸被双规前后,辽宁省局局长张树森因涉嫌贪污受贿,被检察机关批准逮捕。药监系统知情人透露,仍有多个省局一把手在接受调查,相关部门也正向海南、上海、浙江、江苏,广西等地数十家药厂调查了解情况。

首任局长倒下引来惋惜

郑筱萸的落马,竟引来一片惋惜之声。这样一个推崇西方行业治理观念的药政官员,上任之后推行的一系列举措,曾经引来满堂喝彩,其时的热烈程度不亚于如今对他的口诛笔伐。

郑筱萸1944年12月出生,1979年1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68年12月参加工作,复旦大学生物系动物及人体生理专业毕业,大学文化,高级工程师,1994年4月至1998年3月任国家医药管理局局长、党组书记,1998年3月任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局长、党组书记,2003年5月任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局长。

某业内人士认为:“郑筱萸任上一项重大功绩,在于制订推行了《药品注册管理办法》。”该《办法》对药品审评时限做了严格规定,申请人可以随时在网站上查询自己所报批资料的审评状态;如果超过时限,申请人还可以打电话咨询,国家药监局必须回复恰当的理由。该《办法》推行之初,过去申报资料几年没有人过问,必须找关系、花银子才能审批的现象得到了有效遏制。

郑筱萸当年大力推行的新政如何为他日后的跌倒埋下伏笔?有学者针对“药品注册”分析了两个原因:第一,以前靠帮企业跑批文为生的人,重新和新上任的药政官员建立了联系。他们开一家所谓的新药研究中心,通过内线取出资料在社会上叫卖,觅到一条一本万利的生财之道;第二,在各省局组织的现场核查中,由于专家和申报企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的专家本身就是企业新药资料的转让者,他们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使得报批品种能够顺利进入下一个阶段。

“但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海口一家制药企业的负责人说。他认为,国家药监局在强制推行GMP认证时,没有严格执行针对药品研发机构的GLP(中文名为“药品实验室管理规范”)认证,这导致了国内研发机构的泛滥。更为关键的是,药政部门内部的权力分配出现了问题,行政干预审评,药品的注册申报成了几个官员决定的事情。

如此一来,药政改革在将权力逐渐收归国家药监局的同时,也使得郑筱萸这样的药政官员成为企业重点的寻租对象。

法院经审理认为,2001年至2003年,郑筱萸利用职务便利,在全国范围统一换发药品生产文号专项工作中,违背重大事项请示报告制度和民主决策程序,草率启动专项工作;严重不负责任,对这一事关国计民生的药品生产监管工作未做认真部署,并且擅自批准降低换发文号的审批标准。郑筱萸玩忽职守造成严重的后果,经后来抽查发现,包括部分药品生产企业使用虚假申报资料获得了药品生产文号的换发,其中6种药品竟然是假药。$nextpage$

药业巨头沦陷

关于康力元集团和郑筱萸保持着不正当关系的说法,一直在杭州、海南的医药界内流传,康力元公司半年前的员工卡上的“追求卓越”四个字,就出自郑筱萸的手笔。

前郑筱萸腐败案牵出的康力元被查出的最重要问题,就在于大多申报资料造假。康力元一位高层曾表示,他们所申请的批文中,几乎没有自己研发的,主要来自于一些中介研发机构。

汤小东与汤旭东分别是康力元的董事长和总经理,由于药品生产不符合《药品生产质量管理规范》,被海南省药监局收回了GMP证书,导致停产,并且因为违规报批等行为陷入了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原局长郑筱萸的腐败案中。

一位杭州医药界的知情人士说,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涉足药品销售领域的汤氏兄弟发展神速,得益于两位关键人物——时任总裁助理的贺晓华和郑筱萸。

汤氏兄弟和这位原金华七一农场下属一家制药厂的供销科长贺晓华建立关系后,取得了该厂的药品代理权。从此时开始,汤氏兄弟依靠贺及其掌握的销售资源,药品销售生意逐渐变大,几年时间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

在贺晓华的牵线下,汤氏兄弟从金华来到杭州。1996年前后,他们在这里结识了另一位关键人物,时任国家医药管理局局长的郑筱萸。郑执掌的这个部门后来和卫生部药政局、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合并组成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而郑则出任这个副部级单位的第1任局长。

2003年的“非典”,让这家后起的民营企业一夜成名。康力元分别向香港和北京捐赠了价值人民币500万元的注射用利巴韦林冻干粉针剂。当时这种对于“非典”具有明显疗效的药物,受到了全国各地医院的追捧。有报道说:“为了保证京、港两地的赠品及时送达,汤旭东压下各省市销售联络处的一大批订单”,以至于“一些老客户和销售人员着急到要挟恫吓汤旭东的地步”。

随着汤晓东被海口警方以涉税理由带走,随后处在中纪委的控制之下,康力元感觉到大厦之将倾。位于建国北路上的浙江康力元公司已人去楼空,公司高管们不见踪影;律师们纷纷前往工商局查验康力元的注册资料,供应商上门逼债。有媒体报道说,总部忙着清理最后的债权债务问题。

谁也没能料到,康力元的急速膨胀现在成为有关部门侦办郑筱萸案件的一条重要线索。在中纪委驻国家药监局纪检组成员出任组长的飞行检查中,康力元成为重点的调查对象。“检查组有备而来,看什么、查什么,好像提前做好了计划。”海南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一位目击者说。此后不久,工作组再赴海口康力元,直接封存了部分新药申报资料,企业的药品GMP证书也被收回。

“这是康力元的一个重大教训。”海南医药行业有人感到惋惜,另外一些人则总结说,“大树已倒,荫蔽难存。”

中央对于全国药监系统的整肃,引发了整个制药行业的动荡。“不健全的法制,不正当的竞争,虽然可以让一批企业迅速崛起,但也能让那些畸形生长的药业巨头轰然倒塌。”一些业内人士评论说。

被郑筱萸拉下马的郑尚金

2007年,受原国家药监局局长郑筱萸牵连,浙江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原局长郑尚金被深圳市人民检察院以“涉嫌受贿”刑事拘留。据了解,郑尚金受贿案属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原局长郑筱萸系列案之一,该案经最高人民检察院反贪总局逐级指定,由深圳市检察院负责侦办。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4年,并没收扣押在案的奥迪轿车1辆,上缴国库。

2006年10月和2007年1月,浙江省分别下文免去了郑尚金的省药监局局长和党委书记的职务。郑同时办理了退休手续。与此同时,浙江省还一并免去了郑尚金的中共浙江省纪律检查委员会委员职务。

郑尚金2002年出任浙江省药监局局长、党委书记之前,曾历任浙江省义乌市委书记,金华市副市长、常务副市长、市长、市委书记。卸任之后,郑尚金一直担任浙江省药学会理事长一职。据一位接近郑尚金的人士称,其在2007年1月中下旬开始就没去药学会上班。

有来自浙江省内的消息称,郑尚金与轰动一时的金信信托案似乎也有关联。金信信托无限风光之时,郑尚金正任金华市委书记。有说法称,其在不久前退还了与金信相关的300万元。

郑尚金于2003年初至2006年10月期间,利用其担任浙江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局长职务上的便利,在引见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有关领导、汤旭东参评全国十佳杰出青年、康力元公司在浙江省的药品销售流通及购地建厂项目等方面为该公司谋取利益,非法收受康力元公司给予的财物合计人民币10万元及价值58万元的奥迪轿车1辆。

法庭上,控辩双方就本案的争议点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公诉人指出,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是事关人民群众切身利益的重要敏感部门,被告人作为省级药品食品监管部门的重要领导,利用事关国家和民生大计的药品监管权进行权钱交易,严重损害了国家工作人员的职务廉洁性,破坏了国家药品监管的正常工作秩序,应当得到法律的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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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落马的药监系统官员:

2011年6月 黄萌 原浙江药监局长 主要与其在湖州任职期间的土地和国企改制问题有关。

2011年1月 张敬礼 原国家药监局副局长 收受巨额钱款;违规从事营利活动获取巨额利益;捏造受贿事实诬陷他人;生活腐化。

2010年11月 卫良 原国家药监局调研员 违规为25家公司在药品注册和审批方面提供帮助,收受147万元贿赂。

2010年9月 陈海峰 原国家药监局审评中心八室主任 受贿130万元,被判有期徒刑11年,没收财产170万元。

2007年10月 张树森 原辽宁药监局局长 侵吞公款30万元,收受贿赂折合人民币共40万余元,判处有期徒刑15年。

2007年8月 郑尚金 原浙江药监局局长 收受财物共计人民币10万元及价值58万元的奥迪轿车1辆,判处有期徒刑4年。

2007年8月 曹文庄 原国家药监局药品注册司司长 受贿240万余元,玩忽职守造成部分药品企业使用虚假资料获得国家统一药品批准文号,包括个别假药;判处死刑,缓期2年执行,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2007年7月 王国荣 原国家药典委员会秘书长 因受贿罪判处无期徒刑,没收个人财产30万元。

2007年7月 李智勇 原国家药典委员会业务综合处副处长 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15年。

2007年7月 马腾 原国家药监局借调人员 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13年。

2007年7月 卢爱英 原国家药监局药品注册司化学药品处处长 受贿36万余元,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判处有期徒刑14年。

2007年6月 郑筱萸 原国家药监局局长 收受款物折合人民币649万余元,玩忽职守,判处死刑,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2006年11月 郝和平 原国家药监局医疗器械司司长 收受贿赂上百万元,非法私藏枪支,判处有期徒刑15年,没收个人财产20万元。

2006年6月 余庆香 原吉林药监局副局长 受贿款物折合人民币100余万元,另有1100余万元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判处有期徒刑15年。

2002年8月 周航 原浙江药监局局长 收受贿赂折合人民币266万余元、美金17万余元等,判处死刑,缓期2年执行,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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