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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伏的巨贪:原茂名书记罗荫国

guandaobaijian 2011-04-20 21:10:18 本刊记者 温秀云 总第098期 放大 缩小

 

自2011年2月10日原茂名市委书记罗荫国被广东省检察机关以“涉嫌职务犯罪”刑拘之后,短短一个月内,罗荫国交待出来了“100多名处级以上官员”。

消息一出,引发茂名官场“大地震”。有人笑评罗荫国是在茂名经营“乌纱帽”批发部。想想看,一个小小的地级市,一个正厅级官员,就能轻松地供出100多名处以上官员涉嫌贪腐,真不知道该市总共有多少处级以上干部?此外,在这些处级官员的背后,还应该有相应数量的科级干部、普通干部涉嫌腐败。

3月19日,广东省监察厅厅长林浩坤在茂名作了“限期主动交代”的反腐动员大会,即发出敦促官员投案自首的“最后通牒”,消息震惊了全国人民。

回顾罗荫国窝案形成的过程,不容否认,它又是广东省反腐败斗争结下的恶果。罗荫国的“茂名经验”曾被视为反腐倡廉先进典型风光一时,被全国党风廉政建设工作电视电话会议介绍。想不到廉洁奉公官员原来是“潜伏的巨贪”。这可谓当今官场政治笑话,可见反腐廉正典型有多少“假货”?

“咬出”上百官员

据调查,今年年初,茂名市原副市长陈亚春因被网帖揭发其迷奸京城女记者,而受到有关部门关注,随后迁出其还有严重的经济问题。在调查中,陈亚春供出了该市市委书记罗荫国生活糜烂及严重的经济问题。

而据知情人士透露,罗荫国被抓颇具戏剧性。2月10日,罗荫国被通知去广州开会,讨论紫金矿业溃坝案的处理问题,车子进入广东省委大院,有人上前叫:“罗书记请你下来一下。”罗下车后随即被扣下并直接押上囚车,随行的其他茂名官员随即返回。随后,罗的秘书和罗的妻子也被带走。

3月19日,广东省监察厅厅长林浩坤在茂名主持召开了全体干部大会,作了反腐总动员,限令当地“有问题”的官员在4月10日之前向驻在茂名的专案组主动交代,以争取宽大处理。“限期主动交代”的反腐动员大会震动当地。

截至3月28日,已全面崩溃的罗荫国,交代出涉嫌贪腐的处级以上官员达100多名。不难看出,此次茂名官场,实实在在是发生了一场“大地震”。可这场“官场大地震”的震级究竟有多大,影响几何,目前还没有结论。只知道在罗荫国被抓后的一个月之内,茂名市及所属区县陆续有涉案官员和企业老板被专案组带走,包括茂名市人大副主任朱育英、市长助理雷挺、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李运容、建设局长朱裕锦、电白县委书记李日添等官员。

除了这几位,人们不知这100多处级以上官员还有多少“一把手”?这100多处级官员又会牵扯多少科级官员?他们又产生多大“辐射”作用?“一把手”腐败的叠加效应,真的让人不敢想象!

“一把手”腐败下属群起效仿触及官场致命弱点,茂名官场无异于爆发一场政治地震,可见贪官群体非常庞大,这样的官场政治生态是相当严重也是相当可怕的!

牵涉土地腐败

据了解,罗荫国涉嫌职务犯罪是指受贿罪。罗荫国妻子也是以涉嫌受贿罪名义被拘留。据悉目前罗荫国被关在广州,其妻子被关在阳江。

罗荫国也难逃涉嫌土地腐败案。一位被称作“茂名市地下组织部长”的涉黑商人柯国庆,曾为与茂南二建各股东和购地户争夺“一女二嫁”土地,花巨资“搞定”包括常务副市长杨光亮、罗荫国在内的多名官员,他的“交待”为官员归案提供直接证据。

但是茂南二建遗留问题中,那块“一女二嫁”诱发各种矛盾争端的千亩烂尾地,到本刊发文为止尚无下文。

可见,当今主政官员腐败案无不牵扯土地房产领域,土地房产领域竟成为葬送多少官员的坟墓,折射监管制度的失灵和缺陷!

现金受贿超千万

从罗荫国案可以发现当今官员严重腐败的所有共性特征,即地方主政官员是巨贪。

目前有关方面初步掌握的罗荫国犯罪证据颇为惊人,在罗荫国的办公室和家中尚未及时转移的现金就搜出上千万元,其中办公室所存放的现金约6万元,这些现金被初步认定为罗荫国在春节前后所收受,尚未来得及转移处理。

除大量现金以外,在罗荫国办公室和家中还搜出近百幅名贵字画,10多块劳力士手表等。

更有消息说,罗荫国家里来历不明财产有16亿,如果所言不虚的话,罗荫国应是近年来刘志军、许宗衡后中国第三位超级巨贪了!

情妇及家族

每个贪官的背后都有情妇的身影,罗荫国也不例外。在他的办公室里搜出他和其他女人的大量出国合影照,其中包括若干女公务员。

为什么罗的情妇有女公务员?有评论称,女公务员“主动投怀送抱”无非是:结成利益同盟、为了“日后提拔”、欢欢喜喜发大财。有人感叹:遭遇如此色狼当政的糜烂官场,不知茂名有多少女公务员为此失去“清纯”?岂能不让坚持原则的“老实人”遭遇逆淘汰?

为什么他敢将照片搁置在办公室?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公开”比“隐藏”更安全,没有人觉得不妥,还可以“自然”欣赏。

调查还发现,罗荫国妹妹、妹夫、妻弟分别在茂南区劳动局、茂名市刑警支队、信宜市检察院、市中院、市财政局等部门担任要职。这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封建社会传袭因子在现代社会大行其道;这完全是“一荣俱荣”的家天下式权力结构。

亦被查出他原是“裸官”。其子女分别加入澳门、澳洲籍,并在境外置业。这说明罗荫国早就为外逃留下后路,可对于这样的“裸官”为什么依然重用?组织部门为什么放弃应有的原则?官员入口渠道是不是缺乏“把关人”?为什么相关部门调查发现总是“马后炮”!$nextpage$

“潜伏”只为“巨贪”

罗荫国很会伪装自己,在窝案曝光之前,很多熟悉他的人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从小学教师一步一步官至市委书记的罗荫国,出生于高州乡村,没有深厚背景,在人们眼中低调而谨慎。

早在2008年10月,罗荫国去中纪委介绍地方廉政建设经验。当时,中央召开全国党风廉政建设工作电视电话会议,茂名市委书记罗荫国在北京主会场作了题为《健全机制,强化责任,全面贯彻落实党风廉政建设责任制》的经验介绍。茂名是全国唯一一个作经验介绍的地级市,得到了中纪委的充分肯定。

从此,“茂名经验”声名远播,在这之前,全国曾有10多个省(区)、100多个市(县)来茂名市考察学习。

按照茂名当时党风廉政建设“一岗双责”的设置,“一把手”不仅是廉政的领导者,也是反腐的监督者。罗荫国身兼三职:市委书记、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市党风廉政建设领导小组组长。在茂名,他拥有最高权力。而茂名的廉政建设做法,正是依托他的权力,对全市官员们的权力进行层层限制、监控。

按照经验的介绍,茂名的廉政建设主要做法是不断强化各个县市区和局“一把手”的责任,成立了以市委书记罗荫国为组长、分管领导和有关部门主要负责人为成员的党风廉政建设责任制工作领导小组,形成了“一把手负总责、分管领导各负其责”的领导格局。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这次茂名“落马”官员多为“廉政模范”。在2009年茂名市公开的廉政先进个人表彰名单里,李运容、朱裕锦、李日添等也赫然在列。

为狠抓落实党风廉政建设,罗荫国还坚持做到“四亲自”:亲自部署重要工作、亲自过问重大问题、亲自协调重点环节、亲自督办重要案件。但在今天看来,这显然是:掩人耳目耍花架子、大权独揽捞足票子、利用权力捂住盖子!

舆论批:茂名官场“烂透了”

此外,在罗荫国主政期间,茂名连续发生多起重大腐败案件,也是舆论持续关注的热点。

可以说,茂名其他震动一时的腐败官员,都是这个穷庙里的富方丈。比如,茂名原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杨光亮涉土腐败案被抓,据省纪委通报,他涉嫌收受贿赂、收取“红包礼金”、放高利贷等多种违纪违法活动,其家庭存款约6500万元,债券、基金、股票1300多万元,在广州、珠海等地拥有数十套房。

茂港原区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分局局长杨强为39家赌场提供庇护,收保护费104.55万元;买官卖官,受贿335.77万元,还有巨额财产无法说明来源。杨强将他的“权力”用到了极致,长期充任号称“茂名最大的高利贷放贷者”李振刚的黑社会性质组织保护伞。杨强案涉及50多人。

此外,还有茂名市委常委公安局长倪俊雄、茂名监狱长成加增先后被抓;今年初,茂名市副市长陈亚春被网帖揭发迷奸京城女记者被抓;2月5日茂名市检察院检察长刘先进因“抑郁”跳楼身亡;加上今次还未完全公开的上百名处级以上官员……难怪有舆论称,官员缺乏政治操守,严重损害当地政府公信力,可见茂名官场“烂透了”!

可以断言:哪里负面新闻不断,那里的主政官员就一定腐败,那里就一定是腐败重灾区!最近,广东省纪委副书记林浩坤限令“问题”官员在4月10日前主动交待,贪官数字将被改写。

如此一来,人们也不得不担心“法不责众”思想影响着对贪官的严惩。在这100多被供出处级官员中,不知有多少会平稳过渡,甚至继续升迁之路,这考验着纪检部门执政智慧,也检验着执政党的反腐决心!罗荫国身上集中体现了当今腐败官员各中特征,罗被网友戏称为“21世纪官场现形记”,探讨“罗荫国现象”是反腐制度建设的需要!

“权力反腐”的弊病

如今,不少人质疑“一岗双责”反腐机制的科学性。

实质上,茂名的做法是“权力反腐”。茂名的党风廉政建设责任制强化“一把手”的反腐权力,架空和削弱纪检监察部门的权力,而检察院、监察局等法定的反腐部门成为附属品。

也就是说,“一把手”利用最高权力,对其他官员的权力进行限制、监控,而一把手的权力却无从制约。“权力反腐”的大格局不仅很容易架空“制度反腐”,也为他带来巨大财富。

有实例为证,导致罗荫国落马的直接问题,是他收受私人老板柯国庆人民币25万元、港币230万元的贿赂,被检察院查实。他受贿后,就干预司法审判,利用政法机关打击报复上访者,为企业老板谋取巨额非法利益。

按照中国现行法律规定,司法机关对案件行使独立审判权,不受个别领导的干预。罗荫国在案件中使用的权力,是法定权力之外的衍生权力,是非法权力,而这种权力的行使,在茂名这块地方,未能受到任何制约。

但法网恢恢,作为反腐者的罗荫国,终因自身的腐败问题,被宣布免掉全部职务,并且十分罕见地“一步到位”直接进入司法程序。罗荫国落马后,曾被破坏的各种廉政建设制度和反腐败经验,才重新得到重视。

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和网民交流时,也谈到了近期发生的罗荫国案。在指出要坚决查处贪污腐败分子之后,他表示,反腐败要从制度上加以解决。他说,之所以出现“一把手”滥用职权、渎职侵权这类问题,主要还是因为我们政府和主要领导人权力过大、权力过于集中而又得不到约束。

据称,今年政府反腐倡廉将把查处主要领导侵权渎职、贪污腐败作为第一位的任务。同时,还要推进制度改革,就是建立让人民监督的体制。从长远看,还是应该实行政府领导人财产公开制度。但是现在先走第一步,那就是要如实申报个人收入、财产状况、家庭主要成员包括子女的从业情况,并且接受审查。所有这些都是为了防止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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