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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客喋血菲律宾

gangaotai 2010-12-13 17:07:29 □ 本刊记者 温秀云 总第084期 放大 缩小

  8月23日上午9时许,在菲律宾首都马尼拉闹市区,一辆载有22名中国香港游客和3名菲律宾人乘坐的大巴,遭一名菲律宾前警官劫持。经过十余个小时的对峙,事件以港人质8死7伤、劫匪被枪毙的惨剧告终。

  由于劫持过程是现场直播,看见现场拙劣的救援行为,全球媒体都纷纷评价菲律宾政府和警方的无能。事态更令港人由悲愤发展到“仇菲”情绪。目前,事件又进一步发酵,菲律宾民众开始煽动“仇华”情绪,称这证明中国人“头脑狭隘”及“种族主义”。

   为了尽快查明真相,香港政府要求前往马尼拉进行独自调查,8月30日港警终获准上旅游巴搜证。经过15小时的努力,港警调查组于31日清晨6时完成在菲律宾挟持人质事件的旅游巴士上的搜证工作。据了解,警方得到大批资料,稍后会带回香港分析。

  惊恐11小时

  马尼拉挟持人质事件过去一周后,其中一名幸存者李滢铨最近撰文和接受传媒访问时,忆述被挟持11小时的惊恐过程。据她透露,团友曾多次商量合力制服凶徒,但因高估菲律宾警方有能力和平解决而痛失良机,感觉很愧疚。

  据悉,劫持旅游车的是55岁的菲律宾前警察罗兰多·门多萨,他曾因涉嫌勒索而被解职。23日9时许,当康泰旅行社的旅游车离开马尼拉市内景点西班牙王城时,身着警察制服、携一支M16步枪的门多萨以搭便车为由上了这辆旅游车。旅游车行驶至马尼拉湾边的荷赛·黎刹公园时,门多萨宣布将这辆旅游车劫持,以此威胁要求复职。

  李滢铨于事发当日与母亲罗锦芬同行,两人受轻伤,是旅游巴上唯一一个幸存家庭。她在文章中透露,凶徒门多萨刚上车时,介绍说自己是一名警察,却被无礼革职,明年1月份就要退休了,他要求政府重新调查,让他复职;他曾多次向团友道歉,声称并不想要他们的财物,亦不想伤害他们,只需团友配合帮助,让他可以重得相当于17万港元的退休金。

  期间,他容许肚痛的李老太下车,让傅太带着几个小孩下车,又让患糖尿病的李老伯下车,这都让车上的人们认为,他是拥有最基本的人道关怀,认同要照顾老幼病残,所以他该不是穷凶极恶之徒。间或又再强调不会伤害她们,还容许外面两次送饭。但是时间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仍不见菲方政府同意他的诉求。

  到下午,李滢铨说,有些团友已经不耐烦了,曾多次商量一起动手制服凶徒,如趁他站在车门,合力推他出车外,但因为当时的气氛仍非常平和,大家相信事件可以和平解决,认为行动失败反而会激怒枪手,所以没有行动。时间一拖再拖,凶徒依然没有想释放人质的迹象,她与车尾几名团友再次商量是否动手,不幸逝世的梁锦荣当时亦细声叮嘱子女在行动时要协助抢枪,但最终仍是犹疑。

  “直到枪手真的开枪射向前排几个团友,梁先生扑出去救家人时,一切都太迟了。”李滢铨对菲律宾政府和警方的处理方法感到极大的愤怒和悲伤,同时亦后悔没有勇敢一些,如果团友早些团结行动,可能会有不一样的结果。“我们最大的错误是高估了当地警察的能力”。

  另外,李滢铨在接受传媒访问时透露,门多萨看了电视直播其弟弟被拘捕后,以愤怒语气讲了一通电话便开第一枪,杀了第一轮人质后,她躲在椅底见到梁锦荣女儿梁颂仪走出去看哥哥梁颂学,刚离开座位便中了一枪,跌在地上抽搐,凶徒此时再补一枪致命。

  李滢铨在忆述领队谢廷骏时不禁落泪,对他的英勇表现肃然起敬。她说,谢廷骏在生死关头,仍对团友不离不弃、关怀备至,在凶徒要他由车尾座位走到车门位置,亦没有半点犹豫,尽忠职守至生命最后一刻。

  菲警营救被指业余

  事件最终以悲剧收场,令香港社会连日来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人们除了对劫匪滥杀无辜进行强烈谴责外,更质疑菲律宾警方在整个事件中的处置手法。媒体多以无能、低劣及业余来评价此次菲警。

  幸存者李滢铨批评菲律宾当局没有把握门多萨露面机会将他制服,处理方法让人匪夷所思;亦没有把人质安全放在首位,就算凶徒是勒索金钱,政府亦可先答应,让人质下车再讨价还价,事件肯定是政府和警方营救不力,最终酿成惨剧。

  港前飞虎队队员指出,近11小时对峙期间,菲律宾警方有多次拯救人质的黄金机会,可惜均一一错过。当枪手晚上发难开始杀人质时,菲警才“被迫”强行接近旅游巴救人,从直播所见,拯救人员竟连最基本的装备都没有,有警员连防弹衣都未穿,爆破工具只有一柄20磅铁锤,根本无法闪电破门救人,结果行动历时逾1个小时才有警员能成功登车,如枪手不是“手下留情”,所有人质已被杀光。

  海外媒体则把菲律宾解救人质的行动说成是玩笑、戏剧。

  英国天空电视台的外交主编说,“救援行动令人失望,用铁锤砸车门,连个梯子都不准备,他们从5个方位突进,但每次都失败,可见准备太不够了。”英国路透社还报道说,“处理劫匪事件,菲律宾警方一错再错,显示出这个国家的治安问题的确存在很大的缺陷。”

  美国洛杉矶时报引述劫持者弟弟的话说,“这太不公平了,他被解除职务时,没有任何程序,没有听证,也没有辩解的机会。”

  美国CNN发表评论称,“劫持者没有伤害人质的意思,甚至有点不知所措,但在菲律宾警方的行动下,以流血事件收场。”

  菲总统阿基诺三世后来称,他已要求内政部及司法部等多个政府部门彻查事件,又承认枪手弟弟被捕,是导致枪手情绪失控原因之一。

  港警获准登巴搜证

  8月31日,香港警务处助理处长吴家声表示,身穿全套防护衣的香港警方人员,包括两名法证专家、一名鉴证专家及一名军械专家,30日下午3时获准上旅游巴搜证,他们分别由太平门和接近车头损毁的窗口用梯爬入旅游巴士,在车厢内用电筒照射,分析车上的血溅痕、车窗玻璃碎裂的状况、采集血迹DNA样本、座位纤维鉴证,又在车外检视玻璃窗上的弹洞,及测量弹孔射入方向,以计算出子弹发射角度,查看玻离窗碎裂情况,以确定枪械火力,亦拍照存档。

  港警方当日会兵分两路,分别与菲律宾国际刑警会晤,及检验凶徒门多萨所持M16步枪及点四五口径手枪。之后港警会陆续会见案中证人,包括旅巴司机、遭挟持的两名当地摄影师及旅行团导游,及事发时目击证人等。

  法医专家梁家驹称,鉴证人员进入巴士调查,在收集车内留下所有证据,再与幸存者及现场证人口供印证,作为案情重组工作。所取证据包括溅在对象上死者血液,在查看血迹大小及方向,便可计算子弹射入高度及力度,以确定由何种枪械及何人发射。预计当地的搜证工作最少维持一个月。

  不过,有消息指,在香港警方开始搜证前,有菲律宾警员带走一块相信是旅游巴车窗的玻璃,可能会对调查带来影响。

  另外,菲律宾司法部长德利马称会保证调查报告公平,还会派员到香港,为生还者录取口供,预计二至三星期后,向总统及香港特区政府提交调查报告。

  菲总统笑脸掀“仇菲”声浪

  的确,一件并不十分复杂的人质劫持事件,酿成了重大悲剧。事件已过去了7天,而菲律宾政府还没有把事件的调查真相公之于众。除了菲警方的无能,总统阿基诺三世面带微笑的致歉以及一次次地辩解更是刺痛国人的心。

  港人与菲律宾人的矛盾也有激化的可能。在香港工作的菲律宾人有20万之多,大都从事着菲佣的工作。人质事件发生后,很多菲佣甚至不敢上街。国际影星成龙在其微博中发布“别担心,我们没有憎恨”的话顿时被千夫所指,港人甚至把他称为“香港之耻”。

  香港特首曾荫权在吊唁罹难港人会上写下一行“香港人永远怀念你们”的字句,道不尽港人的哀怒心情,人人脸上尽是肃穆表情。在这悲伤时刻,菲律宾总统阿基诺三世却露出诡异笑容。

  23日深夜,阿基诺在总统府就此事件发表声明时,竟面带冷笑,令人大惑不解;24日,在香港旅行团巴士遇袭现场视察时再度“露出笑容”,被当地媒体拍个正着;25日,在记者会上,有香港记者问他为何两次“露出笑容”,他作出解释说,“有人送命,我怎会满意呢?我的笑被误解了,我有很多表情。我快乐的时候会笑,面对难题时也一笑带过,如果我冒犯了一些人,我在这里道歉。”话虽说得诚恳,却和脸上微笑表情一点都不搭噶,香港民众看了更是火大。

  另外,惨案现场竟成“景点”,菲警、菲市民陆续在当地遇袭大巴前“面带微笑”留影合照;劫匪门多萨的家属为其棺木盖上菲律宾国旗,凡此种种,都遭到全港和大陆民众的痛批,“反菲”、“仇菲”情绪急速升温。

  在天涯社区,有网友甚至发帖“倡议”把菲佣赶出香港,让菲佣成为菲律宾政府的代罪羔羊。帖子显示,“港府在各方面已对他们的各方面需求提供了很多帮助,而他们的总统竟然对港人的生命如此漠视。你对我不仁,我就应对你不义,应该停止菲律宾旅游一年,停止雇佣菲佣一年,以表达对菲律宾漠视港人生命的强烈不满。”

  一位港人说,“菲律宾政府简直不知所谓,警察和特种部队什么也做不到,我妈妈刚想说申请个菲佣,现在就不想要了,抗议菲律宾政府这样对香港人。”

  也有人理性表示,“不干菲佣的事情,是菲律宾这个国家政府的问题。”歌星容祖儿也出来呼吁港人勿仇视菲佣。29日,香港多个菲律宾团体集会悼念劫持人质事件中的遇难者,超过200人一起为死难者祈祷。

  菲外交、旅游受影响

  本来,香港和菲律宾的关系一向很密切,除了接纳菲佣,还有经贸往来、旅游等方面也非常频繁。但惨剧发生后,菲律宾的旅游声誉、外交、国家形象都蒙受了重创。

  菲律宾不仅跟香港的关系有所影响,菲律宾跟中国的关系也有一定负面影响。因为香港是中国的一个特别行政区,中国政府为了营救遇袭的香港游客,以及处理游客被害之后的善后工作,已经和菲律宾政府展开了持续的交往,菲律宾政府在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之后,曾一度试图派菲副总统到香港和大陆来做出解释,但北京方面考虑到菲方还没有做出书面解释,就推迟了这个访问。

  其次,李克强副总理原本要在9月份计划访问菲律宾马尼拉,但现在也被无限期地推迟了。菲律宾近日颁发了一个麦克赛赛奖,这是一个环保类型的奖,原本跟香港人质没有直接关系,但现在获奖的3名中国官员,都宣布不会去马尼拉接受这个颁奖。

  其实,越南、新加坡等东南亚、东盟等一些国家,他们都在看菲律宾是如何处理善后的。菲律宾国家虽然有像美国一样的民主制度,但其政府的执政能力和警方的贪污、无能都是出了名的,通过这次事件,菲律宾政府能有改善多少呢,还真不容乐观。

  香港政府在事件发生当天,就对菲律宾发出黑色旅游警示,并提醒市民不应前往菲律宾,而身在当地旅客应留意人身安全,提高警惕。当局也透过香港旅游业议会,要求身在当地的旅行团尽快返港,而未出发的也要取消行程。

  截至8月25日,菲航驻香港的办事处已取消了至少558个飞往马尼拉的订位。这些取消行程的游客来自香港、北京、厦门及其他中国城市。此外,广东旅游业者也从9月1日起全面暂停赴菲律宾旅行团,预计数千名旅客受影响。

  除了香港、大陆民众外,台湾、韩国、日本等游客,都已取消了他们前往菲律宾的旅游计划。

  民族情绪或被利用

  在一边倒的悲愤中,一种不理性的民族情绪蔓延开来,有网民对菲律宾警方的不满上升到国家外交的层面,呼吁中国政府对菲采取更强硬的“报复”措施。特别是中国驻菲律宾大使馆抨击杀害香港游客的前警官棺木上覆盖菲律宾国旗,引起一些菲律宾民众不满,并开始煽动“仇视华人”情绪。

  有人在网上公开斥责部分香港人辞退菲佣,称这证明中国人“头脑狭隘”及“种族主义”;也有人指中国抗议枪手棺木盖国旗,是“干涉菲国内政”。

  仇视华人情绪浮现,引起菲国华人社区警觉。马尼拉一间有逾百名华人就读的大学威斯里安学院,为保障学生安全,已下达“宵禁令”,要求学生避免夜出。有中国留学生担忧,一旦中菲两国关系恶化,个人安全会受威胁。

  内地有关专家认为,对于同胞无辜遇害,我们有理由追究责任方,要求查清事件原委,但不应让悲愤情绪埋下仇恨的种子。今年正值中菲建交35周年,作为一个理性、包容的民族,中国民众应有大国胸怀,顾全两国关系的大局,狭隘的民族情绪不利于中国的和平崛起。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菲律宾问题专家褚浩表示,此次悲剧属于突发事件,凶手完全是泄私愤,而不是针对中国人。目前,菲律宾从媒体到政府再到民众,都在寻找解决问题,并且配合中方积极调查,并没有试图与中国针锋相对。

  褚浩还指出,目前美国正拉拢日韩及东盟等国对中国进行围堵,作为美国战略盟友的菲律宾并没有完全跟着美国走。他强调,包括菲律宾在内的一些东南亚国家,目前跟中国的关系正处在历史最好时期,如果我们任由民族主义情绪无限上升,对国家来说有害无益,甚至可能被人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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