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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产移民: 中国凋落的风景线

yangguangjingpin 2010-12-13 17:07:29 □ 本刊记者 杨洁 总第081期 放大 缩小

楼市新政出台后,各地楼市惨淡,购房投资者多持观望态度,这反而让不少办理境外移民的机构看到了商机,打出了“移民+投资”的新口号招引顾客。

不久前,北京因私出境中介机构协会会长齐立新的一句“理论上,居住在二环以内的北京人都具备了移民美国的条件”,更是给了不少人放弃在中国买房而选择投资移民的底气。

北京买房,不如移民?

2010年4月北京车展上,一则移民广告打得相当煽情:在北京买房?不如移民吧!

6月24日,北京国贸夏季房展上,包括美国、澳大利亚 、加拿大等国家和亚欧地区的投资移民项目喧宾夺主,成井喷式出现。广告非常诱人:“50万美金=美国房产+全家绿卡”,“再不移民加拿大,你将追悔莫及”,“买国内项目仅有70年的土地使用权,而买国外项目则是土地的永久产权”,“投资美国城市的地产项目也不过200万元人民币,且没有公摊面积”……相比春季房展只有寥寥几家中介推销投资移民,本次房展会上,各大投资移民中介机构声势浩大。

“我现在真的要修改我说过的话了:以房价如此飙升的速度,在中国一线城市能够买得起房子进行投资的人,就基本上具备了投资移民的条件。”北京因私出境中介机构协会会长齐立新说。不久前,他因为一句“理论上,居住在二环以内的北京人都具备了移民美国的条件”而成为媒体的焦点。

从事出国留学业务长达20年的齐立新认为,自国家宏观调控政策出台后,北京楼市成交的冷淡和购房投资者的观望态度,让这些办理境外投资移民的机构看到了商机,因而导致目前很多中介机构将移民和投资联系在一起,打出了“移民+投资”的新牌来吸引客户。

远在大洋彼岸的“资本狂人”仰融也来了。6月9日,原华晨董事长仰融担任主席的美国正道汽车公司,在北京举办招商会,打出了“投入50万美元=美国永久绿卡+5年后65万美元上市公司股票回报”的煽情口号,欢迎国内的有钱人投资“正道汽车阿拉巴马混合动力汽车项目”。

中国移民居世界之首

 美国国务院最新公布资料显示:2008年10月至2009年9月的上一联邦财政年度获批的EB-5类签证移民总数,已从2008财年的1443人升至4218人,其中七成左右主要来自中国。齐立新说,投资移民成功率高的国家分别为加拿大、澳大利亚、新加坡,其规定投资门槛分别为40万加元(约235万人民币),80万澳元(约454万人民币),150万新元(约962万人民币)。
加拿大移民局数据显示:2009年,加国投资移民全球目标人数为2055人,中国大陆的名额占了1000名左右。以投资起步价40万加元(约235万人民币)计算,仅2009年,即使只按“门槛标准”计算,从中国流向加拿大的财富至少23.5亿元人民币,相当于一座世博会中国馆。

事实上的财富转移远远高于以上粗糙的估算。2001年申请移民加拿大时,马舒(化名)办理的是技术移民,尽管彼时身为广州某公司高管的他资产已达上千万。“投资移民门槛很高,不是说你口袋有三百多万就能移民加国了,还必须雇用一定数量的当地雇员,每年有一定销售和利润额度。”

据统计,2009年度,中国移民加拿大共2.5万人;移民美国约6.5万人;2008年度移民澳大利亚约1.6万人。

在加、美、澳三大主流目的地之外,香港、新加坡和异军突起的中北美小国也同时在吸纳大量中国大陆移民。

2007年,中国社科院发布《全球政治与安全》报告显示,在成为世界上最大移民输出国的同时,中国流失的精英数量也居世界之首。

第三轮移民潮续涌

尽管已成为世界上最大移民输出国,但脚步仍未停止,新一轮移民潮仍在继续。

自上世纪70年代末、90年代初期的两拨移民潮以来,中国改革开放之后的第三拨移民高潮在进入新世纪的10年中已成愈发汹涌之势。

“所谓的第三波移民潮也许确实出现并存在,但绝不是仅仅因为移民数量的有所上升,关键还是人们所说的新移民所呈现出的高学历、高技术、高成本等特点,已与以往的移民情况大不相同。上世纪80年代的移民带有很大盲目性,90年代移民有一定理性,这次就有综合的理性了。”中国社科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研究员胡伟略说,“这才是此次关于移民潮话题备受关注的焦点所在。”

北京因私出境中介机构协会会长齐立新透露,选择移民的客户年龄构成在30至45岁,绝大部分接受过大学以上教育,有相当规模的固定资产和稳定的家庭,“一般都来自发达城市,一二线城市居多,目前,来自山西、内蒙的中西部客户在逐年增多,还有来自新疆的。私营企业老板、个体经营者和企业高层管理人员组成的中产阶级成为海外移民大军中的主力,并且,这种趋势有增无减。”

35岁的林亮和29岁的杨柳青,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为了移民,林亮已经辞去了让亲戚朋友们艳羡的工作。此前,他是箭牌中国的ERP咨询顾问,属于公司的中高层管理人员,年薪30万,而太太杨柳青也先后供职于地产中介和某媒体。“这样的收入,在广州完全可以生活得很有滋味。但是,对于我们这个年纪来说,是离开的最好时候,或许再过几年,我们就没有勇气做这样的举动了。”林亮说。

根据现行的澳洲技术移民政策,35岁以下的申请人有着年龄上的加分优势,而名校毕业的高材生背景和丰富的工作经验也为他们的移民申请加分不少。因此,从决定移民到拿到签证,林亮和杨柳青耗时不过半年。

一切似乎都在他们的计划当中。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自己已成新一轮“移民潮”的实践者。
至于移民动机,众多移民都表示,福利保障是中国人在选择移民的时候最重视的一个因素,其次还包括社会公平,宜居的自然环境和比较好的教育条件。

消失的中产阶级

移民潮的涌动,造成知识精英和财富大量外流的同时,还会给中国带来潜在的社会隐患。
如果房价无限制地飙升,早买房或者有几套房的中产阶层的财产会越来越多,他们会选择移民国外或者升级为富翁,而房贷压力很大和买不起房的中产就会慢慢向下流动。就是说,如果高房价不能有效阻遏,中国也有可能出现M型社会(穷者愈穷,富者愈富,贫富分化差距越来越大,80%的中产阶层在向下流动的社会现象)。全球化给中国、印度等国家的中产阶层带来的影响应该是积极的,制造业迅速的发展,中产阶层上升速度就会非常快。如果出现M型社会,我们在制造业的发展中间获得的利润,可能会因为房子而消失殆尽。

左右两端高峰、中间低谷的“M”型,其实就是中产阶层消灭的社会新结构,这是贫富分化
的结果,而也必将使贫富分化差距更大。而现在大部分的财富主要集中在房地产商等权贵阶层,这种财富集聚很危险,这可能就是所谓“仇富”的社会心理基础。但贫富分化过程中受到冲击最大的,却似乎是正在形成中的中产阶层。在富豪们的财富急剧增长的同时,中产阶层却在萎缩。原来有机会奋斗一下成为中产的,现在他的资产贬值了。这样下去很危险,越往后,越积重难返,政府采取措施也更难。

而中产阶层的不发达恰是政治不稳定的根源,当中产阶层弱小无力并且组织很差时,国家就会分裂为穷人和富人,由于二者是天然的敌人,在政治上往往互相排斥,很难妥协,就会导致社会不稳定。从社会结构上来说,美国和西方社会的稳定恰恰源自中产阶层的崛起。欧美民主国家实行政党轮流执政,但在保持政治社会的稳定方面,中产阶层扮演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而中产阶层的庞大也表明社会财富分配的合理和公正性。

政治后卫,经济前卫的中产阶层具有拉动消费、推动经济持续稳定发展的经济功能。而在当前危机过后、经济企稳回升的关键时期,这种功能尤为珍贵。凡是中产阶层弱小、穷人众多的国家,如拉美、非洲,不仅社会不稳定,经济也不稳定。
  
中产移民谁受益?

房价与移民,本是两件在经济上“风马牛”的事情,却因为飙升的房价而联系到一起了。
考虑到移民海外的人士是有经济基础作为后盾的,因此投资行为是选择买中国房子还是投资移民到海外最终还得看回报率。所以,“规范的法律、教育、高福利、低征税点、低遗产征税、健康的空气、安全的食品、免签多国护照的便利”这些诱人的条件,在中产阶层人士的眼中,远比“北京二环内的房子和一线城市的房子”更有价值。

如此,悖论马上就出现了。房子价格上涨,肯定不是低收入阶层人士抬高的,中产阶层不断涌现和不断投资房地产的行为导致了房价的飙升。买房再卖房,从几十万一套房子在几年时间里变成几百万的超值投资回报而且不是美国式的地产泡沫,是实打实的变现,中产阶层人士为何不继续投资房子,继续获得300%以上的收益而要移民海外呢?

所有的答案还得从中产阶层的构成分析获得。什么人,通过什么途径变成了中产阶层,在没有权威定义中国中产阶层之前,只能用“买得起北京二环内房子”的价值来衡量了,抑或用投资移民的新标准50万美金。

从移民中介分析看“私营企业老板、个体经营者和企业高层管理人员”组成了中产阶级,成为海外移民大军中的主力,当然那些只要拥有400万人民币资产的人们,无论身份如何,都是投资移民的潜在客户。

房子价值上涨,适时地为中产阶层人士提供移民海外的机遇和借口不是中产阶层人士要离开中国,是房子太贵逼迫人要离开。说是移民中介叫板开发商,倒不如说是中产阶层需要移民中介甚于需要开发商了。赚够了财富后,带着财富去享受新鲜的空前和健康的食品而乐而不为呢?

移民潮的到来就如同中国电视媒体上的广告,豪车美女、奢华的用品和食品替代绝大部分中国人生活的真相,渴望不可及的影像很难变成现实中自己的生活。中国社科院在2009年底的时候有一个报告显示,“85%以上的家庭买不起房子”,而中产阶层的移民潮也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着。两者之间,不必强调生活细节的差异,用房子来衡量就足够。至于空气和食品的质量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不必对中产阶层有仇富心理,相反应该是感激他们才对。设想一下,如果中产阶层们都移民海外了,必然会导致房价的下调,那时,买不起房子的家庭比例一定会下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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