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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上半年全球经济形势分析及展望

高端解读 2021-08-13 任海平 金鑫/文 总第289期 放大 缩小

进入2021年,百年一遇的新冠肺炎疫情继续重创全球经济。各国封锁措施进一步使经济大面积停摆、失业率飙升,GDP跌幅普遍创历史极值。一些国家被迫重新“禁足”,经济活动再次收缩;更多国家在“保生命”和“保生计”之间的艰难平衡中更倾向于后者,但经济“带病上岗”,复苏势头明显减缓。

多数经济学家和国际经济组织预计,目前全球经济为上世纪30年代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衰退。相比十几年前国际金融危机后的经济恢复,2021年的全球经济反弹难言强劲。此次疫情导致的全球GDP降幅是2009年的7倍以上,疫后经济复苏的基数效应远强于上次危机后的复苏,但多数人预期2021年的全球经济增长率甚至不及2010年的5%。而且,本次复苏预计将很不平衡,将对世界经济格局演变产生深远的影响。

美国经济遭受重创,但整体表现仍好于多数发达国家

美国作为世界头号发达国家,拥有先进的医药科技和医疗体系,但这次新冠疫情防控却大跌眼镜。美国本土疫情大规模暴发后,金融市场先知先觉,股市开始连番暴跌,国债收益率大幅走低,美元指数因流动性紧张而升至100点上方。为稳定市场,美联储多次紧急降息50和100个基点,联邦基金利率降至0.25%的低点,并宣布采取不设上限的量化宽松措施,先后推出多项货币政策工具,向市场注入流动性,并直接为实体企业提供信贷支持。超级宽松货币政策下,美联储资产负债表在急剧膨胀,与美国GDP比值从疫情暴发前的约20%快速升至35%以上。

疫情对实体经济的冲击不断显现,申请失业金人数猛增,消费者信心指数一再创新低。为稳定经济,美国政府先后出台了大规模的财政刺激措施。在史无前例的货币政策和财政纾困措施刺激下,美国股市开始反弹,在经济断崖式下跌的同时,纳斯达克指数尽数收复失地,主要经济指标明显回暖。但同时,美国疫情并未得到控制,新增病例和死亡人数不断攀升,迄今升势未减,经济持续复苏前景由此被蒙上阴影。

美国经济复苏形势很大程度上将取决于疫情控制情况。美国境内和海外新冠确诊病例数再度攀升,使未来经济复苏面临挑战。来自疫苗研发方面的积极消息虽然有益于经济中期增长,但重大挑战和不确定性仍然存在。只有当人们确信可以重新安全地从事广泛经济活动之后,美国经济才可能全面复苏。从疫苗研发的最新进展看,估计美国2021年上半年可以实施较大范围的疫苗接种,夏季美国经济或有强劲表现。目前一般预计,2021年美国经济将增长3.2%左右,会好于欧元区和英国,也好于日本和加拿大。

欧洲经济或“二次探底”,复苏之路崎岖漫长

欧洲疫情暴发早于美国,各国政府为防控疫情采取的社会隔离措施也普遍严于美国。欧洲也出台了规模超过金融危机时期的宽松货币和财政刺激政策,但受限于欧盟和欧元区的成员集体决策机制,政策力度不及美国,出手速度也慢于美国。这些因素导致欧洲经济在疫情中的收缩幅度超出美国。欧盟统计局数据显示,在欧元区GDP环比断崖式下跌情况中,其中西班牙衰退最为严重,表现最好的德国也高于美国同期的降幅。英国降幅被英国央行称之为300年来最严重的衰退。

经过大面积“封城”“禁足”,欧洲疫情一度得到较好控制,经济也出现快速回暖。但放松隔离和重启经济也使疫情快速反弹,欧洲疫情再呈失控态势,新增病例连创新高。迫于“二次疫情”,英 、法、德、西等主要欧洲国家相继重新实施“禁足”。“二次疫情”及“二次封锁”下,欧洲经济复苏势头明显放缓。包括欧洲央行在内的权威机构认为,欧元区经济前景已经恶化。特别是西班牙和法国,如果不能控制疫情,有可能进入二次衰退。如果西班牙衰退程度最终达到德国的两倍,任何复苏基金或救助计划都难以帮助其走出困境。欧洲南北经济鸿沟的扩大,还将增加欧盟国家在利益分配上发生冲突的危险,从而削弱成员国集体抵御风险的能力。

展望下半年,欧洲经济反弹有几大利好加持。首先,欧洲已具备开始大规模接种新冠疫苗的条件。其次,欧洲的外部环境预期也会明显改善。美国政府换届后加快修复美欧关系,双方的贸易争端也有望得到化解。此外,为阻止欧洲经济前景恶化,欧洲央行已经明确表示,将研究出台进一步支持经济和通胀上行的货币宽松政策。机构普遍预计,欧洲央行会将疫情紧急购债计划规模进一步扩大。欧元区融资条件有望在更长时间内保持宽松。乐观预计,欧元区最早要到2022年下半年之后才能恢复到其疫情前的经济产出水平。上次金融危机后,欧元区经济复苏一度被欧债危机中断,前后共花了6年多时间才恢复到危机前的水平。那次美国花了3年。

东盟经济遭疫情重击,但复苏势头强于欧美

东盟新兴经济体GDP(以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菲律宾、泰国和越南为统计口径)表现好于欧美,2021年预期增长6.2%,复苏势头也好于欧美。越南经济表现在东盟堪称“一枝独秀”,是唯一保持正增长的国家。越南是中国以外最早发现确诊新冠病例的国家之一,但疫情控制堪称典范。泰国疫情控制也成效显著,但为防疫付出很大经济代价。泰国旅游业占GDP约1/5,泰国一直禁止游客入境,至今也只是有限开放入境旅游。加之频频爆发的反政府示威游行,使泰国经济雪上加霜。菲律宾严格的防控措施难以切实实行,日新增病例一直攀升,GDP降幅最高。马来西亚疫情防控可圈可点,但经济代价不菲。为帮助民众和企业渡过难关,政府推出了总额约合700多亿美元的经济刺激计划,其中财政注资450亿林吉特,相当于GDP的3%。尽管如此,GDP同比仍不断下降。印度尼西亚疫情疫情暴发以来,印尼两次实施“大规模社会限制”,又两次放松限制重启经济。期间新增病例持续攀升,至今增势不减。在新增病例并未明显减少、近期日增病例仍在6000以上的情况下,雅加达及周边大首都圈地区已放松至“社会限制过渡期”。印尼较松的防控至少对即期经济影响较小,经济表现仅次于越南。

总体而言,东南亚疫情不如欧美发达国家以及印度和巴西等南亚、拉美国家严重。东盟国家多为外向型经济体,除本地疫情外,其经济波动很大程度上受外部环境影响,经济波动与发达国家基本同步,除越南外,经济下滑幅度与欧洲相当。但基于其经济内生动力较大,预计疫后东盟复苏动力将明显强于欧美。

金砖国家(不含中国)恢复元气任重道远

作为发展中大国的代表,金砖国家分处世界不同大洲,发展条件不同,发展水平不一,产业结构各异,在此次疫情中的表现也有所差异。疫情防控方面,除中国外,其他金砖国家都乏善可陈。印度、巴西、俄罗斯累计确诊病例分居全球第二到第四,南非位居第17,但其总人口感染率并不亚于印度。经济表现方面,除中国外,其他金砖国家2021年经济均将大幅萎缩。

印度经济活动大范围停摆。印度自实施“封国”以来,经济活动大范围“停摆”。GDP同比骤降称冠全球,期间制造业产出一度腰斩。而且,付出沉重代价的“封国”并未阻止疫情蔓延,防疫、经济两头皆失,“人”“财”两空。为稳定经济,印度又开始解封,之后疫情更猛烈暴发。

俄罗斯能源出口遭受重创。俄罗斯疫情一直未有实质性缓解。俄罗斯经济严重依赖油气收入。大疫之年全球油气需求萎缩,油气价格大降,重创俄罗斯能源出口。2018年和2019年,俄罗斯原油出口平均价格分别为每吨495美元和454美元,2020年3月以来均价跌至264美元,比2019年大降41.9%;同时天然气出口均价跌至每千立方米101.7美元,相比2019年出口均价186.8美元下跌45.6%。由于疫情仍在恶化,俄罗斯GDP同比降幅不断扩大。

巴西出现近120年来最大的经济衰退。巴西确诊病例累计已达700万以上,是俄罗斯的3倍多,实际疫情可能更为严重。巴西检测覆盖率不到俄罗斯的1/4,大量病例或许未被纳入统计。从新冠死亡人数看,巴西累计为俄罗斯的4倍多。巴西经济结构中,服务业占GDP约63%,在金砖国家中最高(俄罗斯54%)。而受大范围关闭商业活动等社会隔离措施冲击最大的正是服务业。巴西GDP同比下降不断扩大。预计全年经济萎缩5%左右。疫情以来,巴西旨在减缓新冠病毒传播的社会隔离措施导致从投资到家庭消费在内的经济活动瘫痪。IMF发布的《全球经济展望》称,巴西正在出现近120年以来最大的经济衰退。

南非经济雪上加霜,积重难返。南非经济已连续多年疲弱,高债务、高失业率等问题积重难返。疫情更使南非经济雪上加霜。据南非统计局数据,疫情暴发之前,南非GDP在2019年第三、四季度已连续萎缩,全年仅增长0.2%。2020年降幅在全球仅次于印度。2021年有望增长,但不确定性仍然很大。

2021下半年世界经济形势面临的挑战

对于2021下半年的经济形势来说,有人表示乐观,认为全球经济将呈现V型复苏,有的则是相当保守。一切都要看疫情何时能够受到一定程度的控制,并且让经济活动恢复正常。在目前疫情仍然未得到控制的情况下,谈乐观还为时尚早。特别是出现病毒的变种之后,更为2021年经济复苏及回稳之路,增添了不少变数。

1、疫情反复继续冲击经济。尽管当前全球经济部分领域呈现改善迹象,但疫情对经济的冲击还在持续,短期回暖并不代表实质性复苏。尤其是在疫情得到彻底控制前,全球疫情复发的风险依然存在。在行业发展上,疫情导致罕见的服务业重创衰退,过去电子业重创后常常会有递延或累积的需求反弹,服务业则不同,且因服务业属于劳力密集,衰退严重将冲击劳动市场。目前,疫情对全球就业市场的影响已经是广泛且持久的。如果一旦疫情控制不如预期,避险情绪骤升,将使资产价格修正、银行紧缩放款,企业及家庭难以取得融通营运、投资或消费所需资金,进而冲击实体经济,加重市场悲观氛围,触发金融部门与实体经济负面反馈循环。更何况,受疫情影响,全球债务加速扩张,2021年,政府、企业、个人都有可能面临债务压力,这一潜在风险值得高度警惕。

2、疫苗后续存在诸多变数。全球已经进入疫苗时代,虽然对疫苗上市将助益经济有乐观预期,不过有央行认为,COVID-19 疫苗虽上市,但后续存在诸多变数。有没有足够的疫苗只是第一个问题。接种优先顺序、剂量的选择、疫苗的存储、运输和分发,以及人们的接种意愿,每个环节都可能面临很多新的问题,也决定着全世界还需要多久才能回到从前。例如,在优先顺序上,对于哪些行业需要更优先接种,不同群体有各自的看法。怎样的策略才是成本收益比最高,这对于各国政府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再加上政府债务沉重压力,可能使支持措施在经济全面且稳定复苏前存在退场的可能,也有可能导致一些企业财务在疫苗普及之前就恶化倒闭,不仅伤害短期经济成长,亦将造成长期经济伤害。一些国家为此正在做着二手准备,例如欧洲央行可能会进一步降低银行借贷成本,并调整与疫情相关的资产购买计划。

3、美国经济复苏仍不明朗。美国经济复苏依然存在许多挑战,这也影响到全球经济的进一步复苏。美国权威机构全国商业经济协会发布的调查显示,73%的经济学家预计美国经济将于2021年下半年恢复到疫情前水平,18%的经济学家预计美国经济全面复苏要等到2022年上半年。随著疯狂注入资金,又将利率维持在低档的同时,美国的债务规模已经达到30兆美元以上,高流动性撑起了市场与经济,但终有一天必须想办法处理巨额债务,避免哪天市场泡沫破裂引发金融危机。更悲观的情况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假设2021年下半年疫情大幅反弹导致广泛封锁措施出台、就业市场复苏恶化,美国经济再次出现萎缩,同时2021年未有额外财政刺激政策出台、疫苗也没有起到作用。在这种“双底衰退”情景预测下,美国经济将大幅萎缩。

4、地缘政治冲突面临挑战。地缘政治仍将是 2021 年下半年市场和总体经济的一个重要特征,虽然拜登政府的上台让不少国家期望冲突会有所减少,但达成这个目标并非易事,风险仍然四处可见。如果美国单边主义贸易政策变本加厉、中美贸易冲突进一步加剧并扩展,中东与东亚的地缘政治继续冲突,2021年全球贸易走势将较为暗淡,全球经济复苏程度可能低于预期。过往那种全球分工、自由贸易的美好时代,是否会“不复再见”,取而代之的是“高关税壁垒及保护主义”。这些都将对未来全球经济产生影响。对于中国来说,可能要面临的美国为首的国家会不会展开各种经济制裁;当然美国也面临更大的难关,特朗普时代所暴露出的美国内部冲突与对立,可能还会逐步削弱美国的影响力。如果中美之间在经济上的你来我往依然持续,有可能导致经济下行。使得原本就极为脆弱的金融市场也难以乐观。

5、存在通货膨胀隐忧。在美元持续无节制的“放水”之下,美国股市正在经历最危险的资本游戏,并已经积重难返。美国债务总量已经达到其国内生产总值(GDP)的98%。美国财政部数据显示,2020财年美国联邦政府支出超过6.5万亿美元,是2019年的1.38倍,是其总收入的1.86倍。美国难以还清所欠的债务。即使将利率降得再低,也难以带来更好的情况。拜登政府无法在短时间内扭转局势。相反,为了稳固政权,获得更多的调整时间。拜登还会增强“美元放水”的力度。2021年的美元“放水”无孔不入地冲击全球各大经济体,威胁世界经济的复苏,尤其是对中国的经济发展造成冲击。这些美元直接投资中国的资本市场,会导致中国的杠杆率大幅提升;这些美元兑换成人民币,就会导致央行不得不发行更多的人民币,这些资金再进入商品领域,物价就会上涨。这对于中国经济来说是很大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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